回到家，何辰择忙着收拾东西，直到夜深才独自歇下。

第二天醒来，枕边空空荡荡。

江秧冉一夜没回。

何辰择只略看了一眼，便收敛了心绪。

女人的心不在家，就算人回来了，也等于没有回来。

活了两辈子，何辰择才明白失去比拥有更让人踏实。

一个人睡，也挺好。

他起床整理一番，穿了一身白衬衫，骑着自行车去了夜校。

身为夜校唯一考上大学的人，同学们早约了何辰择一起年前聚餐，算是庆祝也是饯行。

饭吃到一半，班长黄桂芬举起杯子。

“今年是高考中断十年后首次恢复，恭喜何辰择同志考上大学！”

“同学们，咱们以茶代酒敬他一杯，祝他前程似锦，也祝我们所有人都能顶峰相见！”

何辰择连连站起来，举杯饮尽以表情分。

“有志者事竟成，我在北京等大家！一起为祖国增砖添瓦！”

寒暄间，有人关心他的家事：“你去北京念大学，江团长也跟着去北京的军区吗？”

何辰择心微微一颤，轻笑着摇头。

“她是军人，不能轻易换驻地。”

他曾为了江秧冉，跨越千山万水孤身来这里。

可那个女人的心不在他身上，又怎么可能为了他调去北京？

现在为了梦想，他依旧是孤身一人离开这里。

也离开江秧冉。

“你们伉俪情深分居两地也没关系，能在各自领域为国建功，真让人羡慕！”

同学不知实情，还笑着对何辰择举杯祝福。

何辰择什么也没说，抬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也掩住了眼底涌动的情绪。

这一天，大家在夜校的食堂畅所欲言，快意潇洒。

结束时天色已黑，班长黄桂芬坚持要送何辰择回家。

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回军区大院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一时间，何辰择有些恍惚。

上辈子与江秧冉结婚五十年，她们好像从没有像这样肩并肩同行过。

一直以来，他都是跟在江秧冉的身后，一次又一次追逐她的背影。

这段感情，他只是一个卑微的追光者。

但现在已经决定离开，他要活成一道光，成为自己的太阳。

走着走着，倏地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停在军属大院路边。

穿着蓝灰色布衣的耿扬巍和江秧冉并肩从院子里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

这一幕，让何辰择下意识想避开。

明明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此刻却好像个见不得光的身份。

“怎么了？”黄桂芬发觉了何辰择的异常。

何辰择刚要说话，却看到耿扬巍踩到一个碎石差点崴脚，江秧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隔壁院的余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嚷嚷了起来。

“耿扬巍同志，和已婚女同志还是要保持点距离，别坏了我们军属大院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