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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日都恨得咬牙切齿。

云馥仿佛在***仙人,还自作聪明地以为我没发觉。

仙人说话,她连连称是,仙人瞥茶,她双手奉上,仙人落座左侧,她绝不去右,仙人端坐内殿,仔细一瞧,云馥也在呢。

阿四的娘子说过,这就是狐狸精作派,是在准备着偷男人。

我年幼,不懂何为偷男人,眼前出现滑稽景象:

一只狐狸双爪举起穷书生,趁无人注意,快速地跑远了。穷书生的家人寻他不见,赶紧去报官。

我讲给云馥听,她抿着唇笑。阿四娘子语重心长:等你以后就懂了!哎哟,难防呀,狐狸精最难防呀!

我反驳:狐狸才不要什么男人呢,别诓我,狐狸只爱吃鸡肉和兔肉。

阿四娘子看起来想要争辩一番,又大概是碍于我的身份,悻悻又怯怯地走了。

现在,云馥竟成了这狐狸精。

她的眼睛,还是弯弯地笑,我却能看出许多媚态来。喝完茶,舌尖还要向上那么一卷,像兽类舔水的样儿。转身时,背后伸出的不就是一条长长的毛绒尾巴么?

我捏她耳朵,不敢下狠手,只是轻轻地拧着:“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她宽和地勾起嘴唇,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却在寻思,似乎还真需要一件狐毛的坎肩。

手指之间毛绒绒的,我一看,揪住的东西真变成了一只毛绒绒、黑漆漆的狐狸耳朵,上面的毛无风自动,使劲蹬在我皮肉上。我尖叫一声,昏死过去。

醒来时,云馥正用小勺往我的唇齿间灌药。没有其他滋味,只是难以下咽的酸苦,阴魂不散黏在舌根。

“娘娘,御医说,您这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她眼眶是湿的,嘴角却阴狠地***,鲜红的口脂伴随笑意向两侧耳垂无限地绵延。

眼前昏黑,一个念头如脊背攀附的汗珠那样猛地冒出来,我悚然读懂了云馥的表情。

她想抢占我的仙缘,夺去我的仙人。

我伸长脖颈挣扎,尖叫、啐骂,不喝她的药,像锅里油浸浸活煎的鱼用力扭动。

云馥按不住我,眼泪和浑身的狐狸毛一起掉落,榻上起风又下雨。

“狐狸精,狐狸精!”我喊得嗓音暗哑,疲惫地倒回云馥身上。

她唇色明亮,怀抱丰腴,散发着阵阵皂角气味。这样一具身体,仙人怎么会不喜欢呢?

皇帝纳了满宫的女人,我心里并无不满。

可这次……这次……只需想到云馥与仙人交谈甚欢的模样,我就咬牙切齿,十分难过。

恍惚间,桌边瓷瓶变成了阿四娘子的脑袋。她神情郁郁,双眼泛红,面颊肿胀,似涂彩釉。

“阿四又打你了?”我问。

阿四娘子强颜欢笑,也不回答,一门心思教我如何对付“狐狸精”。我记在心里。

死睡三天后,仙人在傍晚再次出现。

我勉强撑着身体下地,觉得舌喉干燥,双目迷蒙。五脏六腑尽数化作仙气,几乎撑不起这身锦衣玉食的凡俗皮囊。

“我还是每日喝皇帝送来的避子汤,念诵你教我的心法。”我邀功,以示自己是勤勉的徒儿。

我并非夜夜侍寝,但每逢睡醒,总有一只托盘奉上来,连同那碗苦药。

汤面如镜,黑洞洞的。

“很好。”仙人语气不悲不喜。我扭身一看,殿外隐约有个身影***探脑。

又是云馥,我听见怒火在胸口猎猎升腾。想起阿四娘子的话语——

“要让其他女人知道,他是独属于你一个的。”她敦敦教导,胸有成竹意气风发的模样好似登科状元郎。

我一把攥住仙人的领口,使劲亲了上去。

母亲说过,女子只能亲自己的心上人,也就是自己的夫君,否则不成体统。

我没喜欢过皇帝。

试过很多次,无论怎样也不会对他心荡春水,双颊绯红。

但是……我一见仙人,反而顿时神魂颠倒。

皇帝也不喜欢我,他喜欢那位早已丧命的阿钰,还有满宫的妃嫔。

我的丈夫能够爱慕他人,他的妻子为何不行?太不公平了。

何况我将成仙,不再为***凡胎,世间规矩不守也罢!

我急切寻着他的颊、他的唇、他的肉他的骨,仙人仿佛呆住了般一动不动,软得像一团云。

我不知道该怎么亲,只好紧贴着他、断断续续毫无章法地试图吻他……

……天呀,软得像一团云。

我退后半步,看着仙人隐藏在宽大衣袍下的胸膛,看着仙人雌雄莫辨的绝色容貌,看着仙人嫣红的唇。

想来也是,仙人又没说过自己是男子。

自那天起,我再没见过她,仙缘被我一吻碎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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