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颜华忐忑的看着卫霖，生怕他不同意。

卫霖到底还是顾及着左相，嘴上说着不行，心里却是不得不叹口气，江湖中人，讲得就是义气二字，别说是教导两个孩子，就是让他把命豁出去，他的眼睛也是不会眨一下的，更别说这么多年下来，两个人的关系早就脱离了单纯的救命之恩，而是成为了真正的朋友。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

“嗯。”

“为什么？”

“一个人偷偷地多出一件防身的技能不是很厉害吗？”尚颜华一早就想好了符合这个年龄的逻辑的借口，没有任何停顿的冲着卫霖说道，只不过真实的目的…也差不多就是这样。

“听说你前些日子病了，等病气过了再来找我吧。”卫霖摇了摇空空的酒壶，没有看尚颜华，意思明确的让她离开。

既然有了他这句话，尚颜华也不再多留，当即鞠了一个躬，“颜华先回去了。”惜离一直都是在旁边低着头***，直到尚颜华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才回神跟上她的脚步，一同离开了琉月居。

卫霖洒然进房，一切恢复到初时的模样，好似今夜从没来过什么人。

晨光熹微，高门大院中的奴仆都起身开始了新一天的劳作，左相也已出门坐上轿子上朝去了，个把时辰之后，府上的夫人们才有了动静，尚颜华的紫璃阁才有声响。

“惜离。”

尚颜华唤了一声，院子里就传来惜离软糯的童音，“来了！”

紧接着房门打开，惜离走进来打开窗子，黄嬷嬷将洗手盆放在架子上，两个人都忙活着伺候尚颜华起身。

“小姐今儿用过早膳可是要去二夫人那儿请安？”黄嬷嬷在梳好的发髻上簪上一枚金丝蝴蝶钗，理了理她背后多余的长发。

“不去。”明明知道那人不怀好意，为什么还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上一世已经百般讨好过了，结局差强人意，这一世再示好岂不是不长记性？倒不如直接撕破脸来，各凭本事，反正关系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就是做戏给父亲看。

黄嬷嬷有些诧异地低头看向尚颜华，难得有一次小姐竟然会对二夫人如此的…轻蔑，总觉得这次小姐醒来之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原来的小姐是万万不敢如此对待掌家的二夫人的，明明知道就算是撕破脸来二夫人也不能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来，但是小姐偏偏就是不敢做出决断，委曲求全的……二夫人的气焰如此嚣张还不是因为觉得自己的小姐好欺负。

“用过早膳去二姨娘那儿去支些银子来，我记得我的上个月的月银还没领，咱们出府去置办些东西来。”尚颜华站起身来，冲着刚刚端着早膳进门的惜离吩咐道。

日后，她绝不会忍气吞声！

昨儿才说了要几个伺候的人，今儿就来了这么一出，柳烟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尚颜华好似是开始知道反抗了。

柳烟看着下面站着略显无措的惜离，依旧是一副不知事的样子，柳烟就那么坐着，笑得漫不经心，好似是随口一问：“你们小姐的身子可好些了？怎得不见她亲自来说。”

“这，小姐她这会儿刚用过早膳，待会儿出门的话应当是要准备些东西吧。”惜离就是这么傻的丫头，旁人还没问上一句，她就毫无防备心的全都说了出来。

“你家小姐待会儿要出府？”柳烟不知道尚颜华在搞什么，重复了一遍惜离的话，用自己锐利的眼神压迫着下面的小姑娘。

“对。”这一次不是惜离变聪明了，晓得提防二夫人，而是因为她也不清楚小姐出府具体是打算买些什么。

“好了，你回去吧。”柳烟见问不出什么来也就大发慈悲放了惜离，惜离前脚出去，柳烟后面就派人去了管家那儿做了安排。

尚颜华看着自己面前的马车冷冷一笑，这车子确实应该是她出行时使用的，但是上一世这车子除了去某些地方赴宴才轮得到她用以外，其他时间都是属于尚颜玉的，就算是去其他府上赴宴，尚颜玉也永远都是和她同一辆马车，看尚颜玉习惯性地率先登车坐在正中央，尚颜华总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捎带上的。如今柳烟却将车子重新给了她，哪来的好心，无外乎是摸不清自己现在的底细不敢再那么随便了吧！

尚颜华扫了一眼充当马车夫的小厮，随后由惜离搀扶着踩上木凳昂首挺胸的走上马车，锦帘落下，她唇角的冷笑早已隐去，冲着外头吩咐一声：“到东华街。”

马车慢慢驶过巷弄，走大街上时车轮的咕噜咕噜声被嘈杂的人声掩盖，马蹄缓缓踏定，车子停下来，东华街的两个朱红漆柱就在正前方。

“小姐，到了。”小厮朝着马车里的人喊了一声，里头是京城最为繁华的地段，平日里就有不少贵族川流，轻易是不允许进马车的，唯恐冲撞了贵人。

尚颜华刚刚踏上木凳，就发现旁边停着一辆怪异的马车，车子看起来简朴大方，但是整个车子的木材却是上等红木，檐角的风铃却只是铜质的，连上面的帘子都是使用的百姓家缝补衣服的粗布，这就如同是一个正经的贵族子弟穿了一身乞丐服一样。

尚颜华也就是为此怪异听了一瞬，随后直奔自己要去的成衣店而去。阳光明媚的秋日总是不乏拿着银子随处走动的官家夫人上街买首饰衣服，东华街不至于熙熙攘攘，但是三三两两的人确实不少，尤其是在东华街颇负盛名的锦绣斋门前，更是鱼龙混杂。

尚颜华看着前面三开的大门，足足有十几米长，这等店面当真奢侈，不过，谁让这里的东西被京城贵族追捧，随随便便一天的收入就够其他店铺一个月的呢？

“小姐，听说这里头的东西特别贵，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惜离有些怯场的扯了扯尚颜华的袖子。

“怎么，咱们的月银还不够买这里的一身衣裳？我倒要瞧瞧这儿是怎么讹人的，堂堂左相府的嫡出小姐都买不起里头的东西。”尚颜华甩开惜离的拉扯，抬腿就往里走。

这时人群忽然静了下来，好似是被人卡住了脖子似的，紧接着一片的抽气声，尚颜华略微好奇地抬头往台阶上看了一眼，当即也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