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明拿起了奖章。

攥在手里，他才知是那样的沉，沉到他的心里。

又是那样的轻，轻得他一只手也能拿起。

陈局又谆谆嘱咐他。

“7月15号，我们会举行不公开的葬礼，为了保护你，我们不能在你父亲的墓碑上刻他的名字，希望你能理解。”

周启明自然懂，因此他只是再次诚恳地道了声谢，又向陈局鞠躬。

“我理解，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不远***，将周父带回他身边。

周启明带着遗物回到家，妥善安置好，才打开***买了7月13号的***。

从北京到云南，足足35小时的火车，他要去送父亲最后一程。

那一天，也是他离开庇佑了自己十年的方家的日子。

……

之后的几天，周启明每日早起去图书馆查阅和***有关的书籍。

不再像从前那样黏着顾弱水，反而读书的劲更足了。

这天，大院的同学在微信说，要提前去各个大学“踩踩点”。

周启明很是心动，拿了一沓警校资料，便出门和他们汇合。

没成想在门口撞上了顾弱水。

顾弱水好几天没见到他，乍一下见了，却见他打了声招呼就要走。

便情不自禁皱起了眉：“你要去哪？”

周启明脚步一顿。

下一秒，门口响起女同学清脆的声音。

“周启明！快点！”

周启明诶了一声，回头便对上顾弱水不知何时已经冷下去的眼。

他本来高兴的情绪也不自觉拘谨起来：“我出去逛一下，马上回来。”

顾弱水却严肃教训道：“就算高中毕业了，那也得先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少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乱七八糟几个字她说得特别重。

周启明怔了一下，脸色骤然发白。

他知道顾弱水这是在敲打自己。

他告白那天，不仅撞破顾弱水和沈彦接吻，他对顾弱水的暗恋也以一种最不体面的方式暴露。

也许从那以后，在顾弱水眼里他就像个见人就想谈恋爱的‘恋爱脑’了吧……

周启明抱紧手里的资料，挤出一句话：“我知道了。”

就在顾弱水目光即将落在那资料上时，沈彦一下从她卧室里冒出来，笑着道：“你怎么这么啰嗦？”

一句话，周启明便见顾弱水面上的严肃溶解为无奈，上前牵起沈彦的手：“还嫌我啰嗦了？你就会管教我。”

他们就这样在他面前，无比自然地进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周启明苦涩一笑，转身走了。

好在之后的大学“踩点”之旅很是新鲜，他刻意把顾弱水忘在脑后，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时间很快，来到6月25号。

这天，是全国***出成绩的日子，方家一家人都聚在客厅。

唯独顾弱水不在。

方母给她打去电话：“弱水，今天是阿明答案成绩出来的日子，你怎么还没到家？”

顾弱水淡然的声音顺着窃听外放，响在周启明耳边：“妈，今天是我和沈彦的一百天纪念日，我就不回来了。”

方父‘嘿’了一声：“这可是你弟弟最重要的人生大事！”

顾弱水冷淡地嗯了一声，无所谓般开口：“成绩就在那里，我在不在有什么区别？”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方母拿着窃听，不满抱怨：“这家伙，有了老公忘了娘，连弟弟都不要了。”

周启明这才回过神来，劝道：“姐姐说得对，成绩就在这里，她在不在没什么区别的……”

他声音越说越轻。

最后那句话，更像是对自己说的。

毕竟，他今后的人生，也不会再有顾弱水的参与。

他要习惯她的缺席，就从这一次开始也不迟。

周启明回过神来，将情绪压下。

笑着说：“叔叔阿姨，我们查成绩吧。”

因为大量人同一时间涌入网站，他输完账号和密码后，网站还刷新了好长时间。

终于。

网站加载完毕，成绩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652。

周启明难掩激动的笑了。

这个成绩上中国人***察大学，足够了！

随着心脏稳稳落地，方父也难得露出了笑容：“看来咱们家要出第四个军人了。”

周启明却沉默了。

半响，他抬眼看向方父，坚定的开口：“叔叔，我准备考中国人***察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