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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沈霁全文阅读最新章节_柳絮沈霁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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佚名
古言 连载中
来源:网络 更新时间:2024-11-22 14:40

《柳絮沈霁》免费阅读!作者佚名倾力打造的一部精品小说,全本犹如一颗璀璨新星。沈霁吩咐道:“给这孩子拿些吃的,你和来旺带几个人随他去,把人带过来。”来安应诺,带着男孩儿离去了。柳絮在小虎子走后,一直焦急等回复,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乡下住的是泥土房,房和房之前不隔音,她在柴房听到隔壁...

小说详情
精彩节选

沈霁吩咐道:“给这孩子拿些吃的,你和来旺带几个人随他去,把人带过来。”

来安应诺,带着男孩儿离去了。

柳絮在小虎子走后,一直焦急等回复,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乡下住的是泥土房,房和房之前不隔音,她在柴房听到隔壁屋子里的笑语声。

“夏嫂子你好命,苗员外家虽不如沈家,但也是家底丰厚的,况苗员外也不介意你妹子嫁过,昨儿还遣人和我说,不如先把人接进去,一应床帐、被褥、衣服都是现成的,绝不会亏了她,吉日到了直接行礼。”

王氏听了李媒婆子的话,喜不自胜,她也想早点打发那死丫头,但这事她说了不算,还得问过她男人。

“嫂子你不知道,她哥哥把妹子养大不容易,虽说嫁过一遭,却是个极干净伶俐的人儿,不怕告诉你,我偷摸着看了……”王氏朝另一边溜眼,递了个眼色,“那走路的姿态只怕还没破身子哩!”

李婆子面上作笑,嘴角却瘪了瘪,这王氏为了把人卖高价,连这等鬼话也编。

“是,是,要不说你有福气呢!”

王氏舔了舔嘴,谄笑两声,扭了扭身子:“妈妈,您看这价格能不能再往上抬抬,她哥哥昨还跟我哀叹,说舍她不得。”

李婆子脸上的笑收了两分,瞥了眼桌上浑黄的茶水,笑道:“二十两白银,够够的,不过夏嫂子这般说了,奴家少不得再跑一趟苗家,替你央告央告。”

当初苗家与这媒婆子五十两白银作买资,她分出二十两给夏家,自己贪下三十两,算好了夏家还会抬价,大不了再均五两出来。

王氏欢喜的要不得,连连道谢,李婆子起身:“我也不在这里久坐,还有事忙,你等我信儿。”

王氏应和着,留了两下,也不紧说,把人送出门。

李婆子走到村口,迎头碰见一群华服奴仆,头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儿在前面带路。

鸟不拉屎的地界,怎的来这样一群人。

王氏把人送走,抓了一把瓜子儿,踅到柴房,开了门锁,推开门,倚着门框。

“你也别想有的没的,这事就这么定了,赶明儿就把你抬出去,你的福气在后头哩!”

柳絮理了理额前碎发,冷笑一声:“呸!福气?这福气我让给你,要不要?”

王氏吐出一口瓜皮,眯瞪着眼,讥讽道:“嫂子我没你长得好,就是想去,别人也瞧不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苗员外染了麻风病,你们为了这点钱,等着买棺材?”

王氏上前,对着柳絮的脸就是两个耳刮,呸出一口瓜皮,拽了拽衣摆,乔模乔样道:“不是染了麻风病,怎会看上你?知足吧!”

柳絮狠咬着牙,手紧紧攥住,一双眼死死盯着王氏。

“我不会放过你们。”

王氏将剩下的瓜子、瓜皮全掷到柳絮身上,骂道:“小娼妇,老娘还怕你不成?老娘等着你,看你怎么不放过我?被麻风病人碰了,还想活着出来?”

正说着,门被叩响。

“啪——”的一声,王氏反手关了柴房门,走到院子里,打开门,只见门外站了几人,皆是短打装束。

“柳小娘呢?”来旺把妇人推开,带人走到院中。

王氏打量来人衣着,知道这些人是富贵人家的下人,讨好问道:“小哥儿们打哪里来,我们这里没什么小娘。”

来旺不比来安,来安性子稳妥,来旺性子正好相反,跳脱又顽皮。

“混账老婆,跟你爷爷面前卖口才,又不是问你,让你多嘴。”

小虎子朝院角扬手一指:“关那里在。”

来旺不等王氏反应,一个眼色,身后的几人朝院角直冲冲走去。

王氏只敢扒着门框狠,真遇上事,跟个蔫鸡子一样,眼看着一伙人在家中横行。

柳絮早听到声音,再也忍不住涌出热泪,又立马用衣袖狠狠擦干。

和面对王氏时的嚣张态度不同,来旺走到柳絮身边,微躬着腰:“给您备了马车,您先到车上歇歇。”

柳絮点点头,福了福身子:“多谢。”

来旺立马侧过身,不敢受她的礼。

来旺转过身,看向王氏:“我们是沈家的,人我们带走了,过几日,让你汉子到我们家答话,自有答案给你。”

王氏连连点头。

一群人簇拥着马车驶出村子,柳絮摸着手下滑溜的坐垫,侧位上摆着油亮敦实的矮案,案身镂刻山水,案上放了几碟精细的果品。

柳絮抿了抿嘴,肚子适时地发出咕噜声。

女人伸出纤纤素手,指尖染着脏污,在快要碰到糕点时停下了,心道,吃吧,一会儿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哩,就当最后一顿饱饭。

柳絮不再犹豫,拿起碟子里的食物塞到嘴里,囫囵吞咽着。

不知行了多久,马车停下。

“到了,请下车来。”

柳絮下了车,随门子从角门进到沈宅,从前,她只在后院的偏房住过,这还是头一次真正进到沈家院子内部。

但见园开绿野,阁起凌烟,转过回廊,面前开阔一片,有四季之花应时不谢,接连一片,应接不暇,又有平平一片静湖,湖面如砥,三方结临水之轩,足下曲径逶迤,花树掩映。

一路走来,她慌张无底的心反倒平静了。

穿过月洞门,当值的将她带到一方院子,立在阶下。

“爷,人带到。”

安静了一会儿,从里面传出一道男声。

“进来。”

那声调凉凉的,无波无澜。

柳絮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一只脚刚踏入门槛,一阵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萦绕到她的鼻息间。

女人不敢张望,垂着颈儿,她的视线始终在脚下那一片,眼睛跟着脚走。

“姨娘请坐。”

男人让人上茶水,余光中,下人熟练地动作着,滚开的水冲烫着茶盏,发出汩汩声,升腾起热气,茶香四溢。

下人躬身退去,关上房门。

柳絮这才敛裙坐下,局促地将双手叠放在腿上,盯着裙下半露的脚面。

“姨娘的话,我能信吗?”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从柳絮进来,这位沈家大爷一直客气有礼,可柳絮知道,这并不是他尊重她,只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而已。

柳絮缓缓抬起头,她要赌一把……

人,生前所追求的,死后一样也带不走,无论时代如何变迁,皆不过是轮回,然而,人性亘古不变。

不出三日,夏老大一定会再来沈宅,乖乖奉上她的卖身契,她有这个把握,等了三日,前头没有任何消息,柳絮疑心,难道李婆子没把事情办成?

她找到周瑞,周瑞见了柳絮,先是一拜,表情和上次截然不同,多了两分认真。

“姨娘所料不错,夏老大果然拿着契纸来了,就是先前的价儿,交了契纸,颠颠儿拿着银子走了。”

柳絮把眼一睁:“契纸拿来了?那契纸现在何处?”

她就说,以夏老大的性子,指不定第二日都等不及,原来早就拿来了。

“契纸自然是主子爷收着。”

沈霁?

“沈……不……霁哥儿,可在家中?”

她既然是姨娘的身份,算起来也是沈霁的长辈,这样叫他没错。

“爷今日没出门,大约是在聚风亭。”周瑞礼回道。

柳絮点头,她想试着从沈霁手中拿回她的卖身契。

绕过虾须垂挂的内院长廊,廊风吹着须帘轻打,正值夏季,阶下植被葳蕤,一片茵茵绿意。

穿过一处月洞门,一大片碧清的湖面映入眼前,三方曲径延伸至湖中的亭轩,亭檐罗绮穿织,垂垂挂挂,一溜排丫鬟垂手候立。

思巧见了来人,迎了上去:“主子爷正在休息。”

她是沈霁跟前伺候的一等丫头,主子爷一应生活起居皆由她照管,同来安、来旺一样,也是从洛阳城跟来的,连管家周瑞对她也是客气有礼。

能跟在沈霁身边伺候的人,都不简单,说话做事挑不出错,进退拿捏恰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绝不张口,从不过多揣摩主子心理。

就这样,她才从众多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多得了主子一分信任和看重,哪怕只是多这一分,也够了,暗处还不知多少人眼红。

她同批的大小姐妹,有的想要一步登天,爬主子床,最后怎么样了?还不是丢到外院配了小子,有的心思狠辣,行为失端,直接被拉去卖了,或让家人领走。

在主子身边,哪些事情可以想,哪些事情不可以想,心里没数是万万不行的。

一句话,主子多智,跟前伺候的人也要伶俐。

眼前女子她知道,虽然算作半个主子,她们这些大丫头也不必把姿态放得太低。

柳絮点头:“那我在这里等。”

思巧朝柳絮欠了欠身,转身离开,身影消失在亭轩的飘飐的绢纱里。

“主子,那位柳姨娘在外面,要见您。”思巧说道。

“嗯。”

沈霁半阖着眼,知道她为何而来,故而不见,她等久了,自然就走了。

柳絮寻了一个避荫地,扫了扫灰,敛裙坐下,安安静静等着。

她来时正是热的时候,太阳高挂,树间蝉声浩荡,虽在树荫下,坐久了还是燥热难当,女人拿袖揩了揩额汗,鬓边的碎发湿黏在脸颊上,从旁随手扯了一片芭蕉叶打风,这才好点。

“她还在?”沈霁问道。

“还等着在。”思巧回道。

沈霁嘴角抿成一条刚毅的直线,这女人看起来娇娇软软的,怎么是个犟种。

“那便等着吧。”

思巧错愕,从来没见过主子爷这副神情,这语气像是赌气似的。

记得从前,夫人想让大爷娶养女戴良玉,后来戴良玉以不想过早嫁人为由拒绝了,夫人也没再勉强,大爷后来知道了,表情也是淡淡的。

太阳西平,白炽的光线渐渐变红,霞映澄塘,此时的风不情愿地裹挟了一丝凉意,有些抠抠搜搜的意味。

柳絮探着脖子,望见亭中隐约有了动静,侍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又有小厮抱着匣子躬身进出。

一华衣侍女端臂碎步走来:“主子请您。”

柳絮道了谢,抻抻衣襟,理理鬓发,随后跟上。

两个侍女打起帷幕,柳絮进入,舒爽的凉意瞬间袭来,只隔了一层轻纱,却里外两重天。

亭里设矮几、床榻、香鼎,角落之处放着匣子,里面盛着大小不一的碎冰,从其外观上看,应是才换了一轮。

沈霁身着一件烟色缂丝大袖直裾,头发以一根木簪束起,盘腿歪靠在引枕上,少了压人的气魄,整个人显得疏懒随性。

这算是第二次她正规正矩见他。柳絮正想着要如何开口,男人先她一步发话。

“用过饭了不曾?”

柳絮一怔,她一直等到现在,哪里用饭。

“摆饭吧。”沈霁说道。

柳絮如果没听错的话,这语调中仿佛嵌着一丝无奈。

丫鬟们得到话,开始上菜,一道道色泽诱人,香气扑鼻的菜肴端上了桌,最后上的是精致细果和美酒。

柳絮见那个叫思巧的丫头,先净了手,然后跪坐在沈霁身边,安静地为他布菜,行止妥帖,细心周到。举止从容的样子,和小门户里的小姐没差别,连布菜也是赏心悦目。

食不言寝不语,柳絮把话搁下,等饭后再说。

一时间,亭内只有筷碗磕碰出的清响,男人的声音打破这份安静。

“不吃荤腥?”沈霁随口问道。

柳絮本来慢慢吞咽着嘴中的食物,差点呛住。

她要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从前在夏家时,肉、蛋之类的食物只有哥嫂能吃,她不能吃,就是素菜也不敢吃多,几片叶子菜就着米汤就是一顿。

沈霁见这女人吃了半晌,只夹素菜,见她鬓发湿着,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指尖虽纤细,指节处却有几块颜色深红的疮斑。从前到后一想,瞬间了然。

这女人明显被磋磨得没了脾性,只知顺从,至少从表面看是这样。

他见不得她这样,这妇人只吃素,不吃肉,拘谨小心的样子,看得沈霁直皱眉,显得他像个纨绔逆子,故意苛责她“老人家”。

柳絮回了偏院,喝了两口凉水,从井里打了一桶水,倒入面盆中,把毛巾浸入水里,绞干,敷到面上、颈脖间,给自己降温,然后踢掉鞋子,上了床榻,刚刚那一场见面耗尽了她的精神,脑子昏昏沉沉,浑身疲沓,什么也不想,只想补个觉。

眼皮子刚合上,院中传来人声响动,她立刻挺起身,套上绣鞋,推门而出,就见到周瑞带着花花绿绿的一群人进到院里,小小的院子立刻变得拥挤。

这是做什么?柳絮眼里还带着几分将醒未醒的睡意。

“姨娘莫要见怪,老奴这些日子疏忽了,现已给姨娘安排了新住所,请随我来。”

柳絮就这么晕晕乎乎被一群人簇拥到了另一个地方,这是一个宽敞明亮的院子,有一方小池塘,还有几棵芭蕉树,芭蕉树后的厢房朝南开了几扇窗,透过半开的窗户,隐约能看见房内的情景。

光洁如新的木质地面,一道道阳光透窗而过,照射到地板上,浮影轻晃。一架宽大的屏风横摆着,半透的纱面绣着精致的山水,还有雕镂着各色花式的桌椅家具。

“以后您就住这院子,他们都是这个院子的下人,往后有什么需要的您告诉我,姨娘可还有要吩咐的?”周瑞问道。

柳絮缓过神,木讷地摇了摇头。看着院子里来来去去的下人,手伸到袖中,掐了掐自己,嘶——这是真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这两个是从外面新买的,以前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留下来伺候姨娘。”周瑞侧过身,两个面皮干净的丫头走上前。

大点的那个,叫侍画,修长身量,眉眼秀丽,脸上几点微麻,看起来稳重含蓄,小点的那个,叫三月,瓜子脸,脸上嘟着肉,黑溜溜的眼睛,透着机灵伶俐。

她自己是从乡下来的,不习惯使唤人,本不想留人伺候,两个丫鬟听后,朝她“嘭——”地跪下,不住得磕头,央她留下她们,说她们比不得沈家的家生子,只有把主子伺候好了,在这宅子里才有一席之地。

她只好把人留下。

掌灯时分,侍画使人烧了一大桶热水,用来给新主子沐浴。

她任她们摆布,先是褪去旧衣衫,入到宽大的木涌内,她的皮肤在热水包裹下起了一层细小的疙瘩,慢慢地,全身松弛下来。

侍画和三月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大丫头,后来那户人家出了事,她们这些下人被发卖。

从前那户人家的小姐是个爱美之人,每日沐过,必要从头到脚涂抹上好的凝露香膏。

而眼前这位柳姨娘,出生乡野,除开一双手粗糙了些,通身上下白得没有一点瑕疵,一对锁骨如玉山横陈,胸脯膨隆出好看的形状,湿了水的皮肤泛着剔透的玉色。

侍画感叹,这副年轻的身子长得真好,每一个曲度都清晰柔和得令人吃惊。

可惜这样的妙人,本该有个相称的夫郎,护她一生,最后却只能守着牌位,孤独终老。

柳絮看不到丫鬟眼中怜惜的神色,她在她们贴心的服侍下换上一身干净柔软的月白色寝衣,

侍画拿来毛巾把她的头发绞干,用小炉慢慢熏着绸缎般的乌发,三月则在一旁将凝露在柳絮的手上抹均,接着又倒出几滴香露,在手心温过后,涂抹到柳絮肉绵绵的小脚上。

柳絮的脚没受过累,比她的手要精细,脚掌绵软有肉,指头圆润可爱,贝甲饱满呈现粉粉的光泽。

“娘子现在就寝还是再坐会儿?”三月笑问道。

“我再坐会儿,你们下去休息吧,辛苦你们了。”

三月给她套上一双青水袜,束上袜带,又套上一双荷香软底鞋,和侍画一同退了出去。

柳絮走到院中,深深吸了一口气,夜晚的空气比白日凉爽,这个时候大部分人已睡下,小院在月色下一片静谧,柳絮走到一个秋千旁,缓缓坐下。

从前在河畔浣衣时,她为打发时间会哼唱民间小调。

女人唇瓣微启,自念自唱起来,女人的声音像抚石而过的泠泠河水,天然古朴,轻柔多情。

日出东方亮堂堂

姑娘房中巧梳妆

双手挽起青丝发

起步轻匀出绣房

这是一首民间蚕歌,一个人时,她会在嘴边不由自主地哼唱。

柳絮抬头见隔壁的院子还有灯光,那一片昏黄的光亮,让她在静谧的夜晚生出一种陪伴的感觉。

与之比邻的院中,一间房内,灯火煌煌,沈霁想起儿时,他曾随仆从去下面庄子。

正值夏日,当头的太阳把地面灼得焦黄。

几个管事的老人忙着跟庄头收货对账,他无事,便到附近闲逛,听得前方水声淙淙,循着声音而行,原来有一条清河,河水看着清澈见底,水流不算湍急。

他脱了小靴子,下到河边的石头上,见水中鱼虾成群,伸手去够,谁知脚下一滑,落到水里,那水流看着清浅,不想他掉下去够不到底,口鼻很快被淹没,他不会水,越扑腾离岸边越远。

大脑的意识已经开始迟缓,胸腔憋闷,这时他的眼前晃过一道灵活的白影,白影绕到他的身后,扶住他的下颌,将他慢慢抬出水面,冲出水面的那一刻,新鲜的空气涌入他的鼻息,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他趴在河边吐着水,听得旁边一个脆生生的甜音:“你没事吧?”

那是一个白净得不像话的女娃娃,身上的水在阳光下泛着亮光,湿漉漉的头发像水墨画一样,贴在脸颊上。

“没事,谢谢你。”

他看着她一个打摆入到水中,犹如活鱼入水,不一会儿又冒出水面,手中还抓了一条小鱼儿,她游到他的脚边,笑着,弯弯的眼睛真好看。

他们说了一些话,时间太久,说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记得她后来哼唱了一首歌。

日出东方亮堂堂

姑娘房中巧梳妆

双手挽起青丝发

起步轻匀出绣房

数日后,一条消息钻入曲源县的大街小巷,掀起的风浪比当初沈员外的死,更大更猛!这消息在柳絮意料之中,却又是她意料之外……

沈霁确实没亏待过她,比之从前乡下的生活,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既然物质上满足了,其他方面也不能要求太多,譬如,他口口声声喊着自己姨娘,可那脸上没有半分真情,只有上位者对下位者的施舍和俯视。

“霁哥儿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沈霁的身边总是跟着几个丫头小厮,而她问出这句话后就后悔了,因为这话里还有另一层意思。

“姨娘觉得我应该和谁在这里?”

“我的意思是怎么没人在跟前伺候?”

“园子里的人我都打发了。”沈霁的声音疏懒散漫。

整个园子就他们二人,柳絮开始不自在起来,虽然当今民风比前朝开明,男女设防没那么严格,终归男女有别。

“身子好受些了么?”

柳絮抬起头,发现沈霁正眼不眨地定定地看着她,那眼神把她整个人都圈固在那里。

“好些了。”

“你不消害怕,夏老大死了,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沈霁语调平平。

柳絮心头一震,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但她没有问出口。她看向他,他也在看着她,她忽闪了眼,他分毫不让。

沈霁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直当当说道:“我派人杀的。”

“为何?”

“没有原因,看不惯就杀了。他不死,你也不得自由,哪怕你拿到自己的卖身契,一句‘长兄如父’,便能把控住你,动手的时候王氏不在,估计害怕逃了。”

“多谢。”

沈霁摆摆手,好像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你自己编的曲儿?”

“什么?”柳絮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那晚你唱的小曲儿。”沈霁问道。

“不是,乡野小调,见笑了。”

那晚她唱的曲儿都是一些民间小调,知道的人少。

柳絮不想说这个,本来快忘了,她起身,福了福身子:“我先……”

话间未落,一条带着金属质感的鞭子缠上她的腰,鞭子上生出力道,一拽,她被带到他的领域,男人的一只手护在她的后背,她和他离得很近,近得她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度。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她脸上通红,从耳后一直延伸到颈间,和夜色融合到一起,在男人霸道的气息下,她辨认不出他比夜还深邃的眸光里暗藏着什么,好像……透着一丝欢喜。

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好看的唇形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你看后面。”

柳絮稳下心神,扭头,回望过去,只见刚才她坐的地方,有一条细如藤棍的花蛇,鳞片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光,一边扭动着无骨的身子朝爬行,一边吐着信子。

所以,是因为这个?

回到院子,柳絮洗漱过后,侍画端来汤药,她喝下后早早睡下,不知是不是药的原因,很快就睡了过去。

在她走后,沈霁仍没离去。

那晚,在听到她唱那个小曲儿时,有些模糊的记忆开始变得清晰,她是那个曾救过他一命的女娃娃,他杀了夏老大,算是还她一报吧。

他的生母周氏,原是礼部侍郎千金,后因得罪了庆王,被抄了家。

庆王,当朝唯一一位异姓王,当今圣上便是被庆王扶持上位,而当今皇后是庆王家妹,可以说权势滔天无人能及。

周氏原与一男子有婚约,并且两人在婚前已有过夫妻之实,只等嫁入,不承想这个时候,周家被抄,那男子在周家被抄之前得到消息,暗中将周氏安排到一小县城中,对外称是嫁给当地一沈姓员外,如此,周氏便不再受牵连,因此逃过一劫。

这男子便是沈霁的生父,当朝宰相裴之涣。

直到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周氏才得以回到京都城。

当年,周氏进到沈家时,已有身孕,沈员外得了裴之涣的吩咐,对外和周氏假作夫妻。

沈家因此得到裴之涣许多帮助,大房生意横通,二房荣升官场。

在他小的时候,沈员外对他是不错的,这份好多半是因为受了裴之涣的嘱托,之后,说来也奇怪,沈员外纳了多房姬妾,却生不出一个自己的孩子。

随着他的长大,多年相处下来,沈员外和他也有了些微的父子之情。

之后,沈霁随周氏搬入京都城。

当今圣上虽是庆王扶持上位,可庆王日益膨胀的权势一直让皇帝忌惮,都说六部尚书,三边总督见了庆王无不低头。

扳倒庆王谈何容易,先不说他在朝中有多少党羽,更甚,庆王还是当朝太子的舅舅,当年封后以及册立太子,都非出自皇帝本意。

如今,庆王一脉早已根植深入庙堂。

皇宫中,唯有二皇子可与太子相较,而二皇子背后的支持者便是当朝宰相裴之涣。

裴之涣乃百官之首,实力不容小觑,也是庆王最大的威胁。

沈霁并不想参与党派之争,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很多事都非他愿,不得不为之,他需要为自己多做一份打算。

不知怎的,他的脑子里又浮现出刚才抱着那女人的画面,身子怎的那样软,好像只要她看着他,他便一句重话也说不出来。

他对男女之事没甚兴趣,可能儿时见父母感情淡泊,形同陌路,连相敬如宾也做不到,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因,但确实也影响了他。

至于母亲送来的那个女人,涂莺莺,沈霁微眯起眼,有什么从眼中一闪而过,他要回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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