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给你们带来大神的小说《苏绾梨萧韫》,叙述精彩的故事。精彩片段:万籁俱寂的千佛寺里,某个池边假山里泄出了几声细碎娇柔的哭声,惊扰了一池月色。苏绾梨双手被缚,衣裙凌乱,被身后陌生的男子扶着,按在假山上。巨大的疼痛令她几近晕厥,又生生保持着清醒。浓稠似墨的夜色,如阴霾笼...
小说详情
万籁俱寂的千佛寺里,某个池边假山里泄出了几声细碎娇柔的哭声,惊扰了一池月色。
苏绾梨双手被缚,衣裙凌乱,被身后陌生的男子扶着,按在假山上。
巨大的疼痛令她几近晕厥,又生生保持着清醒。
浓稠似墨的夜色,如阴霾笼罩在她身心上,苏绾梨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会如此倒霉。
疼痛流传四肢百骸,她的身体颤抖不已,潋滟的眼睛里盛着莹莹泪光,像玉盘里的盛放着的珍珠,将掉未掉。
苏绾梨愤懑地咬着嘴唇,死死压抑着声音。
不,不能叫,若是喊来了人,无论她是不是自愿的,她都落不到好下场。
到时候,怕是还会连累爹爹。
可是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苏绾梨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只能悲戚地等待着,心中祈祷男人快些结束离开。
纤细白皙的脖颈在月光下泛着光泽,那人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苏绾梨呜咽一声,夜风寂寂,她容色凄绝,好似被打破的玉瓷。
月亮渐渐隐入云层,不一会儿,苏绾梨像濒临灭绝的天鹅,悲鸣一声,不住挣扎了起来。
然而她挣扎的力道,在身形挺拔高大的男人看来,宛如幼猫踩奶。
男人伸手,温柔地摸了摸苏绾梨咬得几乎见血的嘴唇,仿佛在安抚她。
苏绾梨抖着嗓子,哽咽地问道:“你…到底是谁?!”
男人没有回答,苏绾梨气急,不管不顾一口咬在了男人的手指上。
男人闷声轻嘶:“好利的牙。”
许是被激怒了,男人扯下她的裙带,绑住了她的眼睛。
假山的石块覆着夜风和水池的凉意,苏绾梨冻得一哆嗦。
男人微微一顿,轻道一声。
“娇气。”
便抱着她离开假石,贴近的相拥,使两人看起来过分暧昧亲昵。
苏绾梨恨而狠地咬上男人的脖子,咬出了血。
男人抬手抚上她脆弱的后颈:“你想杀我?”
后又轻叹一声:“光靠咬脖子可行不通。”
男人使了力道捏着她的后颈,苏绾梨哭着抓挠着男人后背的衣衫。
泪珠随着男人粗暴的动作簌簌落下,像抖落一地的栀子花,很快洇湿了眼睛上的裙带。
她悲愤地瞪大眼睛,只能模糊看见男人的轮廓。
夜色缠绵,漫漫无边,不知怎的,苏绾梨就晕了过去。
一夜过后,苏绾梨在厢房里猛然惊醒,望着熟悉的厢院,她有几分恍惚。
梦?
显然并不是。
身上撕裂般的疼痛,明明白白彰示着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苏绾梨眼眶一下子红了,为何会这样…不该是如此的…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心中一凛,急急喊了自己的贴身侍女红棉和绿玉进来。
红棉和绿玉是她的陪嫁丫鬟,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对她忠心不二。
这会儿瞧见了她一塌糊涂的样子,两人心中大惊,当即朝她噗通一声跪下。
绿玉:“夫人,这到底发生了何事?!”
苏绾梨眼尾通红,克制着泪水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红棉,你过来。”
她交代了红棉一些事情,红棉领命匆匆出了厢院。
凝脂般的玉肤上满是欢爱的痕迹,里里外外都沾染上了陌生男人的气息。
脏极了。
苏绾梨整理了一下情绪,哑着嗓子,强装镇定道。
“绿玉,去给我打些清水来,我要沐浴。”
绿玉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回了一个是,急忙起身去打水。
绿玉一走,苏绾梨好不容易压下的情绪瞬间翻滚上喉,眼底不知不觉浮出一层清泪。
希望爹爹没事,她已经失去娘亲,不能再失去爹爹了。
后又在心中咒骂起了昨夜那天杀的无耻之徒。
昨夜辱她时,那人蒙着她的眼睛,不许她见他的模样。
她连被谁侮辱了都不知道!
抓紧锦被的手,无意间碰到了一个东西,苏绾梨摸起来一看,是一个圆形祥云玉佩。
她怔然地看着手心的玉佩,这玉佩是昨夜她无意间扯下来的?
可……
苏绾梨神情恍惚,陷入了沉思。
眼里盛不住的泪珠不声不响滑落下来,滴落在玉佩上,她才猛然回神。
她咬着牙,欲将玉配摔得稀烂。
但一想到这玉佩或许能帮她找到昨晚的歹人,她举着玉佩的手犹豫了。
几番思忖之下,她张开嘴,慢慢平复呼吸后,颓唐般缓缓放下了举高的手。
昨夜,她睡不着,独自来到厢院前方不远处的池边假山散心。
没想到无端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歹人辱了清白。
早知会遇到这种事情,她打死也不会离开厢院,再不济也会叫上红棉绿玉一起去。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苏绾梨嗓子很疼,身上也疼,下床都费劲,得绿玉小心地搀扶着。
她没让绿玉伺候,自己攥紧了帕子,小心地清洗身子。
昨夜之事不时浮现在脑海中,苏绾梨控制不住地啪嗒啪嗒掉着眼泪。
她的肌肤白,皮又薄,稍微磕磕碰碰都能留下痕迹,且不易散去。
昨夜那歹人对着她又掐又咬,半分不留情,留下了满身斑驳的痕迹。
尤其是脖子和胸口,这些日子怕是没法出去见人。
寻常清白女子,倘若被一个外男辱了身子,早承受不住,一死了之了。
她却不能死,娘亲已经因她而死了,她答应了娘亲,要和爹爹好好活下去。
她若是去了,她怕爹爹承受不住,她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心中的委屈像长了根一样,爬遍了她四肢百骸,堵得她发慌发涩。
苏绾梨微微低下头,柔弱的脊背弯了下去,狼狈地把自己沉入水中,眼泪在水中如浪花化开。
守在外面的绿玉,听着屋里细碎的哭泣声,徘徊不安,心急如焚。
换上干净的衣服,苏绾梨眼圈泛红地再次唤来绿玉。
“你去替我向母亲和二小姐告假,就说我害了风寒。”
绿玉:“是。”
从佛寺到苏府,最快也得半日有余。
苏绾梨在心中不断向佛祖祈祷,望爹爹没事,同时开始思索男人是谁。
当今太后信佛,每年四月初八的浴佛节,会举宫前往千佛寺进行为期半月的礼佛祈福。
许多官家弟子,臣子臣妇,闺阁贵女们会随着一同前往。
不过他们大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毕竟谁人不知,当今圣上是个孝子,每年礼佛都会伴在太后身侧。
且圣上刚继位不久,后宫无人,贵妃和皇后至今都未册封。
不管是为哪样,他们都是奔着当今圣上来的。
此前,苏绾梨是敬神佛而不信神佛。
成亲后,为在外征战的夫君,她才随着婆母小姑子信了佛,每年一同前往千佛寺为夫君祈平安。
她的夫君段衡,是现大名鼎鼎,屡建奇功的定远少将军。
而她,本是京城最大的富商苏氏独女,一跃成为少将军夫人。
外人都说她这是麻雀飞上了枝头,
然而两年前,她嫁与段衡时,侯府已然失势,是个能看不能吃的空壳子。
因为当年定远侯决策失误,我朝十万大军在与三万蛮夷之战中,连连溃败。
蛮夷连破五城,前圣上大怒,剥去定远侯封号,定远侯府所有家产尽数充公。
定远侯为了保全自己怀有身孕的妻子和独子段衡,以死谢罪。
前圣上心慈,念在定远侯往日赫赫战功份上,留了个有名无份,形同虚壳的侯府给孤孀遗子。
许是想要挣回侯府当年的荣光,段衡多次请命,一心想建战功。
只是当今圣上继位后,雷厉风行收复失地,打得蛮夷不敢来犯。
段衡空有抱负,无处可施,失意不已。
直到新婚之夜,蛰伏的蛮夷再度来犯,并有一小股精锐部队摸到了皇城附近,屠杀了周遭的村落。
段衡的机会来了。
他此前多次请命也有了效果,临危受命,率军去抓拿反贼。
甚至没来得及掀开苏绾梨的红盖头,没留下一句话,之后也再没回来。
苏绾梨身着火红的嫁衣,在婚房里枯坐了一宿。
第二日,有个小将回来传了消息,苏绾梨才知道那夜段衡将反贼逼到了边境。
于边境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蛮夷大军,他请旨留下抗敌,让苏绾梨等他回来。
国与家之间,大事为重,苏绾梨并不怪他。
但有不少人为她叹息,明明是大喜之日,夫君却留新娘子独守空闺。
婆母和小姑子恐她心中有异,常来安慰于她。
苏绾梨本人,倒是看的开,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婆母手里接过了掌家之权,将府里打理得井然有序。
侯府一脉单传,子嗣凋零,除了段衡,没有近支族亲可依,两年来,吃穿用度全靠她的嫁妆。
好在段衡还算争气,短短两年,立下不少战功。
当今圣上沿用了定远二字,将段衡封为定远少将军,偶尔会有宫中的赏赐下来。
外面那些墙头草们自此开始羡慕起了她。
蛮夷来势汹汹,段衡征战两年,至今未归。
现在她贵为定远少将军夫人,夫君在外征战,她却被外人破了身子。
此事若是张扬出去,下场不堪设想,保守秘密最好的方法是让秘密烂在自己肚子里。
她要找到昨晚辱她的歹人,杀了他!
如此想着,苏绾梨摸了摸手上的玉佩,玉质温润,通透玲珑,云纹精巧传神。
不是寻常人家用的起的。
昨夜之事不堪回首,为了抓住歹人,她不得不逼着自己回想昨日的细节。
她记得,那歹人身上的衣料甚是柔软平滑,还有…
昨夜挣扎时,她记得自己咬了那贼人一口,力道不浅,脖子上定有伤口。
思及此,她的清眸闪了闪,握着玉佩的力道不自觉收紧几分。
绿玉按照她的吩咐去向婆母王氏告病,没想到王氏竟随着绿玉一起回来看她,除此之外,还有小姑子段嫆。
“嫂子,绿玉说你染了些许风寒,可是很严重?”
段嫆清亮的嗓子在门外响起,苏绾梨慌乱地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想要盖住那些鲜艳的痕迹。
后想起人在外面,看不到她身上的痕迹,她才放松下来。
“二妹妹放心,我并无大碍。”
王氏端着身子,一脸担忧:“绾梨啊,若是病得严重,不如唤随行太医过来瞧瞧?”
苏绾梨闷闷的声音从屋头传来。
“不必了,母亲,太医自当以皇上太后为重,我已让红棉去寺外抓药了,这些小病无需劳烦太医。”
“绿玉,你进来。”
她将绿玉喊至跟前耳语几句,便对着外面的王氏和段嫆道。
“母亲,二妹妹,我如今染了病,怕是不能为夫君祈平安福了。”
王氏体谅道:“无碍,你身体要紧,为衡儿祈平安的事,有我和嫆儿呢。”
段嫆:“是啊,嫂子,你安心养病吧。”
“嗯,绿玉心细,这些天暂时跟在你们身边伺候吧,也好帮衬些。”
王氏和段嫆没有拒绝,领着绿玉离开。
前往佛堂的路上能远远看到不少官家弟子,绿玉垂着头,悄悄地观察。
此时,佛堂正殿,皇帝陪着太后在祈福,太后瞧见他脖子上缠了白布条,关切地问道。
“那东西又发作了?”
皇帝伸手摸了摸缠着布条的脖子,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傍晚,红棉带着风寒药回来了。
苏绾梨急切询问:“爹爹如何了?”
“夫人安心,老爷一切安好,并未有事,话也已经带到了。”
红棉是不太明白的,明明是夫人出事,为何要她急急赶回去瞧瞧苏老爷子的安危。
但她明白自己的身份,身为奴婢,只需将主子的吩咐做好就行,其他无需多言。
听闻爹爹没事,苏绾梨心中的大石落了地。
红棉:“我先下去给夫人煲药。”
苏绾梨:“嗯,去吧。”
她其实并未感染风寒,风寒药只是个幌子,真正的药夹在风寒药包中间。
红棉小心地煲好避子药送给苏绾梨,又出去将药渣谨慎处理掉。
被外人破了身子,断不能再怀上外人的孩子,哪怕只有一次,也要小心为上。
彼时,绿玉回来禀明苏绾梨,并未看到有人脖子上有伤口。
苏绾梨刚喝完药,嘴中苦涩,秀眉不由得跟着蹙起。
怎么会呢,莫非那歹人不在寺中?
可整个佛寺皆有皇家重兵把守,出入严格,不明身份的歹人如何闯得进来。
红棉贴心地捧来一碟甜果,苏绾梨捻了一颗放进嘴里。
甜丝丝的果子化开了嘴里的苦涩,却化不开心中的苦涩。
一天不抓住那歹人,她心中一天不得安宁。
绿玉和红棉对视一眼,终是忍不住问了苏绾梨,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苏绾梨信任两人,将昨夜之事说了个大概,红棉和绿玉听完气得发抖,又心疼得要命。
“佛门之地,竟有如此浪荡无耻之人,真是可恨至极!”
绿玉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贼人撕碎,相比于绿玉,红棉显得冷静多了。
“兹事体大,夫人打算怎么办?”
现在的苏绾梨已然冷静下来了,不像白日那般情绪失控。
她抿了抿嘴,下颌绷成一条直线,清了清发痒的嗓子,轻轻吐出几个字,语气隐忍而冷静。
“找到其人,杀之。”
仆随主子,闻言,红棉和绿玉眼底也划过一抹狠戾。
但两人终究惦念着自己失职之事,双双跪在苏绾梨跟前。
“夫人,请责罚奴婢吧,夫人遭遇不测,我们竟然没有发现。”
说着,两人朝自己脸上重重甩了一巴掌。
苏绾梨叹了口气,去扶两人:“不是你们的错,我不怪你们,起来吧。”
两人坚决不起,苏绾梨拧了拧眉。
“你们已经扇了自己一巴掌了,便是罚过了,起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两人只好就着苏绾梨扶她们的力道站起身。
安寝前,两人为苏绾梨上了药,她身上太疼了,不上药不行。
夜里,窗外有动静,苏绾梨本就因那事惴惴不安,辗转反侧。
这会子听到动静,如惊弓之鸟般从床上爬起来,小声唤了红棉和绿玉进来。
绿玉如同老母鸡张开双臂,眼神坚毅地护在苏绾梨身前。
红棉则是举着烛台,蹑手蹑脚去开了窗,外面并没有人,只见窗台上放着几副药。
她略微懂一些药理,拿起药包闻了闻,是上好的治疗风寒的药,以及涂抹伤痕的外用膏药。
她目露怪异地把药拿了进来,请示苏绾梨。
什么人送药需要这般偷偷摸摸,况且里面还有涂抹伤痕的药。
寻常歹人做了这档子事,恨不得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贼人倒好,还上赶着送药,真是大胆狂妄至极。
苏绾梨的脊背一下子紧绷了起来,藏在袖下的手微微发颤,忙让红棉把药给处理掉。
红棉拿着药出去了,绿玉小心地安抚着苏绾梨。
“我今日跟着老夫人和二小姐祈福,有几位相熟的夫人问起了夫人,老夫人便将夫人患了风寒之事说了。”
“既然那人能打听到这般消息,定还在寺中,我明日再看仔细些。”
苏绾梨攥紧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她压着声音道:“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后半夜,绿玉和红棉守在苏绾梨的床前,饶是如此,苏绾梨睡得也不安稳。
她梦到自己被外人侮辱的事情败露后,自己被处死,爹爹抱着她的尸身悲痛欲绝…
“不,不要,爹爹!”
苏绾梨小脸煞白,双眸紧闭,水葱般的十指紧紧抓着身下的被子,显然是魇着了。
红棉和绿玉紧张地候在她身边,怎么也唤不醒她。
“不要!”
随着一声凄婉的尖叫,苏绾梨从梦里挣扎出来。
她呆呆地睁着眼睛,心有余悸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的脸颊上,满是泪痕和惊梦沁出的细汗,红棉抽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绿玉连忙去给她倒了一杯清茶:“夫人,仔细些喝,润润嗓子。”
苏绾梨揪着被子,浅浅饮了一口后摇了摇头。
“去抬些水给我梳洗吧。”
梳洗过后,她的思绪清醒了许多。
“绿玉,这里有红棉在,你去母亲跟前伺候吧。”
绿玉知道苏绾梨的意思,纵使放心不下,还是去到了王氏跟前伺候。
如今能让夫人安心的法子,便是早日抓到歹人。
可惜,她观察了一天,也没有发现谁人脖子上有伤口。
苏绾梨躲在房间里无聊,心里又因那噩梦烦躁不已,便叫红棉拿了笔墨来,在房间里写字静心。
此时屋外响起了叩门声和熟悉的声音。
兰婳朝屋里浅浅喊了一声:“梨儿妹妹,你在屋里么?”
“兰姐姐?”
兰婳是大理寺少卿的嫡女,两人两年前在一场游宴上相识,因志趣相投,很快成了密友。
苏绾梨放下毛笔,走到门前。
“兰姐姐怎么来了?”
听着苏绾梨精神的声音,兰婳稍稍放下心来。
“听闻你害了风寒,我便急急赶来了,可瞧了大夫了?”
“兰姐姐放心,只是寒风入体,养几日便好了,我让红棉去寺外抓了药了,但恐过了病气给兰姐姐,今日不能开门与你相见。”
兰婳笑道:“无妨,我来也是担心于你,听到你没事就好。”
或是担心苏绾梨闷在屋里无聊,兰婳絮絮叨叨陪着苏绾梨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去。
晚间,苏绾梨沐浴完倚在塌上看书,窗台处又有了动静,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立即放下书给红棉绿玉使了个眼色。
红棉绿玉做好准备,一前一后猛的拉开窗子,然外边的人早已无影无踪。
这回除了风寒药和祛痕药,多了一副安神药。
绿玉和红棉两脸震惊,梦魇之事,明明只有她们三人知晓。
苏绾梨则如坠冰窖般脊背发凉,心尖发慌,全然失了往日的沉稳。
她看都没看,就让红棉把药丢了。
没想到这歹人不止行踪鬼魅,竟然还在暗处时时刻刻盯着她。
这贼人只怕不简单。
绿玉急忙来到苏绾梨的身边:“夫人,别怕,没事的,我和红棉都在呢。”
苏绾梨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歹人夜夜来送药,那晚的事情便如烙印般在她的脑海里反复出现,挥之不散。
担惊受怕下,她寝不安席,食不下咽,本就纤弱的身形,越加消瘦。
如此下去,只怕夫人身体承受不住,绿玉和红棉着急万分,但也无可奈何。
这天夜半时分,房中的窗子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个高大的黑影进了屋中。
黑影绕过守夜的绿玉,径直来到床边,目光紧紧锁着床上的人儿。
苏绾梨小小一团缩在薄被里,美目紧闭,秀眉不安地蹙起。
青色单衣下,她的身形清瘦,腰身尤薄,整个人明显比前几日瘦了许多。
良久,那黑影似是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坐到了床前。
带着薄茧的指腹,沾着微凉的药膏,抹到了苏绾梨脖颈处青青紫紫的痕迹上。
手下的肌肤触感细腻柔滑,使人忍不住流连其中,黑影的呼吸不由得沉了几分。
脖颈处传来不适,苏绾梨羽睫轻颤,漏出一声呓语,伸手不耐地挥了挥。
衣袖随着动作滑落,露出了一节宛如芦苇般,纤细脆弱得可怜的皓腕。
黑影抿了抿嘴,挖了一坨冰凉的药膏覆在她的腕上,放轻了力道细细揉开。
捏着她的手,将细腕放入被中的那一刻,黑影注意到自己捏过的地方,立马出现了一抹红色。
房中的气息一滞,黑影的唇线抿得更紧了些。
收好瓷瓶,黑影帮苏绾梨拢好了被角,继而伸出指腹轻轻揉开她紧蹙的眉头。
……
“红棉,绿玉…”
苏绾梨在床上迷迷糊糊喊着两人。
两人急急进来:“夫人,怎么了?”
看着两人眼底淡淡的青黑,苏绾梨轻轻叹了一口气。
“辛苦你们夜夜轮流守着我了。”
绿玉驳道:“夫人说的什么话,这是我们该做的。”
红棉跟着点头:“夫人今日气色瞧着好了一些。”
她前去扶苏绾梨,鼻翼闻到了几抹似有若无的淡香,不觉微微皱眉。
苏绾梨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大概是昨晚难得睡了个好觉吧。”
梳洗的时候,苏绾梨惊奇地发现自己脖子和手上的痕迹淡了许多。
红棉脸色霎时变了变,扯着绿玉出了屋子。
绿玉:“你是说夫人身上有股极淡的安神香的味道?”
红棉捂住她的嘴:“嘘,小声些,不止,还有一股异香和药香,不仔细闻的话,闻不出来。”
绿玉瞪大双眼:“唔!是那贼人,你怎么不跟夫人说。”
红棉叹气:“此事不能说,夫人这几日被吓成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再让夫人知道了此事,我怕…”
绿玉急得团团转:“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瞒着夫人啊。”
红棉也知道这样不妥,可她更不想再去刺激夫人了,夫人身体会受不住的。
“见一步走一步吧,总之,以后守夜的时候小心些,别睡死过去,有你我在,那贼人不敢明目张胆胡来。”
绿玉咬牙:“只能这样了。”
今夜歹人没再送药,苏绾梨松一口气的同时不免起疑。
但后面两日,歹人都没送过药,仿佛消失了一样,她时时刻刻紧绷的心,不免松懈了几分。
那晚的事情随着苏绾梨刻意忘却,慢慢封存了起来。
白天兰婳会时不时来陪她说话解闷,渐渐的,她的胃口也好了,晚上也能安睡了。
最关键的是身上痕迹消得快,除了歹人还没抓到,一切似乎重归安宁。
但绿玉和红棉却知道这种平静,只是假面。
因为每到半夜,她们两人总是会不知不觉昏睡过去。
而夫人每夜醒来,身上都会沾上浅浅的三味香的味道。
唯一的好消息是,除了沾染香味,并未有其他不妥,两人很纠结要不要把实情告诉苏绾梨。
尤其是绿玉,总觉得自己瞒着苏绾梨是在背主,同时她也很疑惑。
“夫人平日里心细如发,这回痕迹消得如此快,她竟没有起疑?”
红棉摇了摇头:“别在这里妄加猜测了,快些去干活吧。”
她琢磨着,让夫人再养上三两日,精神头再好一些,便告诉夫人实情。
红棉有她的打算,绿玉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她每日跟在王氏身边,每见到一个男子,都恨不得上去扒开他的领子,看看有没有伤口。
两日后,苏绾梨脖子和手上的痕迹,全然消得看不清了,气色也养了回来。
虽然其他地方的痕迹还很重,但影响不大。
连续八九天称病,臣妇贵女们猜测不断,已然传入了太后的耳朵里。
王氏和段嫆再次来到了苏绾梨的屋前。
“嫂子,你的病这些时日还未好,不如请太医过来瞧瞧吧。”
“是啊,绾梨,切莫误了病情。”
苏绾梨听着屋外两人的话,伸手轻轻抚过自己洁白无瑕的脖子,可以出去见见人了。
房门打开,苏绾梨在红棉的搀扶下,走到了门槛前。
段嫆迎了上前:“嫂子的病大好了?”
苏绾梨清浅一笑:“嗯,这次害病断断续续,令母亲和二妹妹担心,实属不该。”
王氏和段嫆对着苏绾梨,上上下下瞧了一番,见她气色不错,才放下心来。
‘病’好之后,苏绾梨陪着王氏,段嫆前去祈平安,不少夫人贵女过来搭话。
“哎呀,夫人总算病好了,我们还想着这几日去瞧瞧你呢。”
“是呀,怎么好端端害了风寒了呢?”
苏绾梨笑着与她们寒暄:“多劳各位夫人千金挂心,大概是夜里没关紧窗,灌了风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夫人贵女们很快各自散了,本来也只是做做样子罢。
苏绾梨是商贾出身,这群夫人贵女们大多是瞧不上她的。
成为少将军夫人前,她与她们并无交集,成了少将军夫人后,才开始进入圈子里往来。
开始还有几位夫人贵女愿递帖子给她,后来渐渐少了,举办宴会,也极少会邀约她。
她在人前露脸的机会少了,认识的人自然也不多。
与苏绾梨不同的是,婆母王氏和小姑子段嫆在圈子里人缘不错。
两人是定远侯遗孀遗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出身原本就比苏绾梨要高。
段衡又封了定远少将军,虽还不及往日定远侯荣光,但前途无量,少不得人巴结。
且王氏为定远侯夫人时,便有了相熟的夫人圈子。
两人如鱼得水,苏绾梨极力想要融入她们,但回回都遭到奚落。
渐渐的,她也不爱去与那些夫人千金交际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夫人千金都对她怀有偏见,兰婳就是少数与她交好的人。
在佛堂里为段衡祈完平安,王氏和段嫆找各夫人千金联络感情去了。
平日里,要见到一些重臣的夫人千金,都要下本钱拜帖子。
如今,大家一同住在千佛寺里,如此大好机会,岂能平白错过。
与她们打好交道,也能有利于段衡日后的升迁。
是以,王氏和段嫆来到佛寺之后,每天除了给段衡祈平安,便是忙着结识重臣夫人千金。
苏绾梨可能是千佛寺最闲的闲人了。
先是称病了八九天,每天窝在厢院里看书写字,病好后,也只是加了给段衡祈平安这一项。
闲人苏绾梨在佛堂前站了一会儿,正欲回去,不成想见到了兰婳,兰婳很是欣喜。
“好妹妹,你可算好了,不枉我这几日帮你向佛祖请愿,期望你的风寒快些好。”
苏绾梨笑着福了福身子。
“那绾梨在此谢过兰姐姐了,也幸亏兰姐姐时常来找我说话,为我解闷。”
兰婳亲昵地拉着她的手。
“你快别说了,你不在时,我一个人都要闷死了。”
苏绾梨瞧了瞧外头的天色。
“听闻佛寺竹心亭最为清幽僻静,是个消遣散心的好去处,不如你我结伴去走上一走。”
“好啊。”
兰婳挽着苏绾梨正要走,兰婳母亲身旁的丫鬟匆匆来到两人跟前。
“小姐,夫人有要紧事寻你过去。”
“什么事?”
“奴婢不知。”
兰婳拉着苏绾梨的手:“妹妹,走,待我一起去见了母亲,我们再去竹林。”
苏绾梨摇了摇头:“既有要紧事,你快些去吧,我回去准备些糕点,你若好了,让人来知会我一声。”
回到厢院,红棉去准备糕点,绿玉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夫人,我听说竹心亭在竹林深处,你从前不是说竹林深处太过偏僻幽深,恐有不妥,不爱去么?”
苏绾梨放下茶盏:“在屋里闷了许久,去一次无妨,况且…”
她压了压眼睫:“我也想见识一下竹心亭的景色。”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兰婳的贴身丫鬟十芝来寻苏绾梨。
苏绾梨心道时候正正好,拉着红棉和绿玉起身前往竹心亭。
竹林常有世家公子在此谈笑风生,也偶有臣妇贵女相聚品茗说笑。
但越往里走越是僻静,人声也渐渐小了,三人多了几分警惕之心。
苏绾梨来到竹心亭时,兰婳还未到,她于亭中坐下等待。
可小坐了好一会儿,兰婳都迟迟未来。
兰婳并不是无故爽约之人,苏绾梨喊了绿玉去兰婳住处瞧瞧。
绿玉刚走一会儿,身后传来几道脚步声。
苏绾梨以为是兰婳,捏着帕子急急回头,却见几位世家公子谈笑着走来,她微微一愣。
处于中间的是一位丰神玉立的蓝袍男子。
其脸庞线条分明,硬朗英俊,眉目里含着一抹凌厉之色。
双方相见,公子们停了说笑,蓝袍男子眼神清淡地望向苏绾梨。
兰婳未到,又来了旁人,大萧朝虽对女子的束缚没有那么严苛,但该避的还是得避着些。
苏绾梨与他们见了礼,领着红棉走了。
一公子哥摇了摇扇子:“平日里这个时候,竹心亭除了我们,鲜少有人造访,今日倒是来了新的客人。”
蓝袍男子目送苏绾梨遥遥离去的背影,问了一嘴:“她是?”
另一公子哥为他解释:“那位是定远少将军夫人。”
蓝袍男子轻轻颦眉:“竟是她。”
苏绾梨与红棉出了竹林,便遇到了一道回来的绿玉和十芝。
十芝行了一礼:“我家小姐临时有事,不能来与夫人相见,望夫人见谅。”
苏绾梨浅笑:“嗯,你回去告诉兰姐姐改日再约。”
约莫是得以出门喘了口气,今晚苏绾梨睡得很沉。
待守夜的红棉昏睡过去后,黑影裹着夜风,从半合的窗里翻了进来。
他放轻脚步走到床前坐下,指腹很自然地按向床上人的眉心。
快要触到的那一刻,他动作一顿,指尖往回收了收,片刻,又伸了过去。
他深知床上这人儿的皮肤有多薄,手下断不敢使太大劲儿。
苏绾梨眉间的忧愁被他揉开了不少,睡得跟个小猪似的。
平日里她睡觉可乖巧了,今夜却有点不老实,竟踢开了被子,露出了***的脚。
轻柔的单衣遮不住她小腿上的痕迹,黑影皱了皱眉,摸出了怀里的白瓷瓶。
冰凉的膏体接触小腿上的玉肤,苏绾梨不舒服地踢了踢,一个不小心踢到了黑影的怀里。
娇嫩小巧的脚压在他的腿上,抵着他的下腹,黑影下颌一紧,双手顿在空中,莫名无措。
好半晌,他伸手捏住轻盈的脚腕,想将其放回被子中,免得受了凉。
不想,掌心的温度烫到了苏绾梨,她哼唧了两句,往外抽了抽。
眼看着手里的玉踝,宛如蹁跹的飞蝶离他而去,黑影下意识收力捏住。
苏绾梨嘤咛一声,眼睫颤动,似有醒来的迹象。
再看,脚踝上已然出现一圈红印,像一条颜色艳丽的红绳,勾勾缠缠挂在漂亮的玉踝上,好看得紧。
黑影喉结微动,眼神晦暗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踝骨,缓缓放开了手。
不一会儿,床上人呼吸逐渐恢复平稳绵长。
黑影挖了膏体合在掌中化软捂热,才覆上她的小腿。
他的掌心温度高,一碰上她的肌肤,她便要哼唧。
黑影盯着苏绾梨恬静的睡颜,忍了又忍,捏着她的小腿背处,惩罚性的留下几枚指痕。
这一夜,黑影待了很久,久到天已然微亮。
离去前,他停驻在窗边,若有所思地回望了她一眼。
又一夜好眠,苏绾梨舒爽醒来,在床上呆坐了好一会儿,才叫了红棉绿玉进来。
梳洗时,红棉频频皱眉,今天夫人身上沾染的香味有些过重了。
只怕不能再瞒下去了,红棉心里有了决断。
她正要说,却收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太后要见苏绾梨。
苏绾梨羽睫微动,又一个变数。
她命绿玉去跟王氏说一声,自己换了身衣裳,领着红棉,随着侍女一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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