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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瑶有一个死去多年的前任。

即便和我结婚16年,依然对他念念不忘。

每年有三个月时间替他守墓,还强行揽过抚养他儿子的责任。

对我和女儿向来不太关心。

我出车祸双腿骨折,一个人无助的躺在医院里。

忍不住恳求道:「老婆,你今天可不可以留下陪我?」

施瑶想都没想便拒绝:「许佑怕黑,我得去陪他,你别和一个孩子争宠行吗?」

她宁愿去陪前任的儿子,都不肯多看我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过腻了这样的生活。

出院后,我换掉家里的门锁,把她的东西寄去了许家。

1

「林亦洲,你什么意思?为什么把我的行李寄到许家?」

「又为什么不经过我同意换了门锁?新钥匙呢?赶紧给我一把。」

电话里,施瑶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愤怒。

我没有回答,而是平静的提出了离婚。

许靖辉死时,他的儿子刚满月,我和施瑶刚办完婚礼。

突遭这种意外,我同样感到遗憾。

陪着施瑶忙前忙后安排葬礼事宜,连新婚蜜月都取消了。

毕竟死者为大,我当时能理解。

即便许靖辉和我老婆在分手后,依然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但随着他的死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葬礼一过,施瑶突然对我说:

「我预约了流产手术,我们先不要孩子。」

当时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腹部已经微微隆起。

我实在舍不得,问她为什么不要。

决定结婚前,我们便开始积极备孕,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就为了迎接一个健康的生命。

如今好不容易心想事成,全家人都期盼着这个孩子出世。

施瑶眼里情绪悲痛:「靖辉死后,他老婆抛下孩子走了。我得帮他照顾好许佑,实在分不出精力照顾肚子里的孩子。」

「我不同意!」我双眼通红的看向她,但依旧没有阻止的了她。

为了照顾前任的儿子,她不听任何人的建议,自己偷偷去医院预约了手术。

生怕我不同意,特地先斩后奏打完才告诉我。

从此,她整日赖在许家照顾许佑,直到孩子上小学,才半回归家庭。

但一个星期只回家住一天,其余时间,不是去守许靖辉的墓,就是带许佑去旅行散心。

每每我妈稍有微词,都是我出面和稀泥。

施瑶人流后身体大不如从前,她开始劝我丁克,还说要不就把许佑当亲生孩子对待,要不去领养一个孩子。

「总之,我不可能帮你生孩子。」

听到她的话,我心如死灰,无可奈何之下领养了一个女儿。

我们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十六年。

我骨折住院那天,但凡她愿意留下来陪陪我,我想我永远不会有离婚的念头。

施瑶听到我提离婚,沉默了一小会,问:

「你认真的?我们已经携手走过十六年,你真的考虑清楚要离婚了吗?」

我嗯了一声。

施瑶放轻语气:「如果你是气我那天把你扔在医院不管,那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我以为夫妻之间可以直来直往,你会理解我的苦衷。」

她始终不觉得跑去陪许佑有何不妥。

我因此提出离婚,就是小肚鸡肠。

2

施瑶难得回家一趟,这次连许佑都带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离婚协议,她蹙紧眉头。

轻轻推了推许佑:「叫干爸。」

许佑扭扭捏捏半天张不开嘴。

我赶紧打住:「我没同意收许佑当干儿子,这一声干爸我可担当不起。」

这些年,施瑶没上过一天班。

房子车子是婚前我妈全款买的,离婚自然不用做分割。

婚后我存了五百万,这笔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两人平分就行。

我不想多生事端:「我只想尽快离婚,这笔钱你拿三百万走。」

施瑶没想到我如此决绝,顿时阴着一张脸。

又见无法挽回婚姻,只好坐下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她恬不知耻道:「许佑今年十七了,过不了几年就要娶媳妇,我一个女人家帮不了他买房买车。」

「既然走到离婚这一步,我可以不要三百万那么多,只要两百万就好,然后你再把市中心两套新房转到许佑名下,就当是给我的补偿。」

一开始她希望我领养许佑。

我说什么也不愿意,转而领养了林雪仪。

但这不妨碍施瑶认为我的家产将来都该属于许佑。

所以理直气壮问我要市中心的房子,脸上没半点羞愧。

「不可能。」我直接拒绝。

「为什么?」施瑶追问,恶狠狠瞪了林雪仪一眼。

「难道你将来打算把房子给林雪仪这个赔钱货?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我被她的话气得心口疼。

「首先,我怎样处理自己的财产,与你们无关,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许佑这个外人休想得到我一分一毫。其次,我女儿不是赔钱货!」

结婚这么多年,这算我第一次忤逆施瑶。

朋友曾说我窝囊,竟然容忍妻子骑在头顶作福作威。

其实我无数次想爆发。

怨施瑶对前任念念不忘,恨她为了许佑打掉我的孩子。

更憎恶她每年都去墓园长住,每日在朋友圈自诩自己有多深情。

既然那么爱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嫁给我?

随即想想自己也有错,又有什么资格发脾气?

当年我明知她心里还放不下前任,仍然执意去追求她,以为真诚可以打动人心。

可惜付出十六年,我的一腔诚意注定付之东流。

比不过早已往生的人,也没能在爱人心里留下丁点位置。

施瑶不断诉说这些年所受的委屈:

「你真心爱过我吗?结婚时说的天花乱坠,什么会毫无条件包容我,现在竟然要和我离婚!你早干嘛去了?活生生把我耗成黄脸婆,一个再无价值的女人,然后潇洒离开,独留我一个弱女子面对余生的难题......」

说到后面,她已经泣不成声。

许佑懂事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好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

我无话可说,没有一句想辩解的欲望。

施瑶离开前,留下这么一番话:

「离婚可以,除了市区两套房子,你还得答应辅助我养大许佑,直到许佑结婚生子。在这期间,你不得二婚,也不准和别的女人生孩子。」

「你做梦。」

3

我无法同意她的请求,离婚一事就这么搁浅下来。

「爸,你真的要和施阿姨离婚吗?」林雪仪小心翼翼问我。

见我脸上神情温和,挨着我坐近了些。

撒娇道:「我觉得施阿姨为人挺好,我挺喜欢她的,你们能不能别离婚?」

她给我的理由是:她步入了青春期,即将高考,是人生中最需要妈妈陪伴的时候。

随即黯然流泪,告诉我:「而且我不喜欢单亲家庭。」

林雪仪两岁那年来到林家,一直养在我身边。

虽不是我亲生,却胜似亲生。

我哪怕去上班都带着她,关于她的事,我从未假手于人过。

施瑶不肯认这个养女,没有带过女儿一天,也不准她喊自己妈妈。

但不知为什么,林雪仪非常喜欢施瑶。

到了上幼儿园阶段,天天喊着:「我只要妈妈送我上学。」

无论我怎么哄,她每天早上都得哭闹这么一场。

不止折腾我,把我妈也累得够呛。

每次施瑶回家,她立即迎上去,又是递拖鞋,又是斟茶倒水。

嘴甜地喊:「欢迎妈妈回家。」

可怜我从来没享受过这等待遇。

施瑶对林雪仪十分冷淡:「我不是你妈妈,请不要这样叫我。」

林雪仪满脸失落,只得改口:「好,施阿姨您别生气。」

我开口维护女儿。

奈何林雪仪讨厌我这样,不准我说施瑶一句不是。

执意用热脸去贴冷屁股,各种去讨好。

施瑶每次都用轻蔑的眼神看我:「我们同样抚养别人的孩子,怎么你的孩子这么没良心呢?你明明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跟白眼狼似的?我劝你趁早换一个。」

那会儿,领养手续还在走流程。

我完全可以终止收养合同。

但我舍不得,我早已当林雪仪是我的亲生女儿。

总觉得女儿并非没良心,只是没有安全感。

比起含蓄的父爱,她更需要张扬明媚的母爱。

我一直理解她对我的防备心,以及淡漠疏离的边界感。

我很欣慰她这么小就懂得保护自己。

直到我骨折住院。

林雪仪给我打电话,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一开口全是抱怨:「爸,你就不能小心点开车吗?你住院回不来,那我的晚饭怎么办?谁煮?我可不想吃外卖。」

我的心一下凉个彻底,像大冬天里被人扒光衣服泼了一盆冷水。

心堵得发懵,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找我要了五百块去吃晚饭,便匆匆挂断电话。

不曾关心我伤得如何,更没打算来医院看我一眼。

我七十岁的老母亲火急火燎赶来,心疼得直抹泪。

满腹不解地说:「唉,我们像呵护眼珠子似的抚养雪仪长大,生怕她有任何不舒服,也不求回报,但求她能够把我们当亲人罢了......」

妈妈很难过林雪仪这样冷漠,说出十多年来从不敢说的话:

「男人还是得有一个亲生的孩子!亦洲啊,你别嫌妈啰嗦,再和施瑶商量商量吧,看能不能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不由得拧紧眉头。

妈妈赶紧又道:「算了算了,你不要为难自己,妈不说了。」

4

一个传统封建的老人家,又岂会不想拥有亲生的孙儿。

但妈妈深知,现在是年轻人的世界,她不愿做威逼儿媳的恶婆婆。

当知道我和施瑶不打算生孩子,她选择尊重我们的决定。

又在我带林雪仪回来后,帮我亲力亲为的照顾,让我没有后顾之忧去拼事业。

妈妈用十几年时间认清林雪仪的白眼狼属性,最终失望透顶,才让我趁早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我何尝不是伤心欲绝。

「爸爸。」林雪仪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你都四十好几了,不会真信男人四十一枝花那种蠢话吧?你一旦离婚,后半辈子就只能打光棍,逐渐变成一个难看又不修篇幅的油腻男,我同学的爸爸离婚后就是这样。」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提离婚,施阿姨又不是第一天抚养许佑、给前任守墓,你怎么这把年纪之后,反而不能接受了呢?」

林雪仪认真打量我,想从我的表情中找出端倪。

无果后,疲倦地吐了口气。

给出最后通牒:「如果你还当我是女儿的话,那就不要离婚,不要做让施阿姨伤心的事,否则你将永远失去我。」

为了让我深刻知道她没有开玩笑,立即回房收拾东西。

我平***在沙发上,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

林雪仪拖着三个大行李箱出来:「马上期末答案了,我去许佑家复习。」

她故意把所有东西带走,目的为了逼我妥协,一副我不顺从就永不回来的架势。

我垂眸看她,拿出一份解除领养关系的协议书。

缓缓开口:「如果你选择出这个门,就不再是我女儿,请你签了这份合约,我们终止父女关系。」

如果她及时醒悟,我虽不能再毫无芥蒂地爱她,但依然保证她这一生衣食无忧。

下一秒,传来嗤之以鼻的笑声。

林雪仪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冷着脸告诫我:

「爸爸,威胁是没有用的,只会让我越来越讨厌你,并且让我发自内心瞧不上你这种男人。」

笃定我是装模作样,二话没说在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尔后把纸张揉成团,用讥讽的方式扔到我身上。

我反而释然笑了。

终于认清养女不在乎我的事实,我也没了不舍的情绪。

蹲下身捡起那团纸,小心翼翼拆开,慢慢抚平。

从西装口袋拿出钢笔,苍劲有力地签下我的大名。

林雪仪眼里闪过一瞬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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