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笙:纪小鱼,你猜我遇到谁了?!
孟笙:你前男友!
孟笙:照片
纪闵蓝最近在准备画展,满意的作品数量不够,这段时间都窝在家里画画,就连孟笙的旅行邀约都推了。
半夜听到窃听震动,纪闵蓝没搭理,这个时间点是他创作欲最强烈的时候,他不想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打扰。
等纪闵蓝看到消息时,已是两小时后。
卧室昏暗,仅亮起一盏夜灯。洗漱完的纪闵蓝趴卧在床,细软及肩的发丝半湿,长睫低垂,洒下两丛跳跃阴影。
纪闵蓝神色平静地打开照片,仅一眼便确认照片里的人是周正。
他那不辞而别、消失了整整五年的男朋友。
孟笙不愧是职业摄影师,即使是***,角度构图依旧完美,一张照片切割成明暗两部分。
明亮的那一半,绚丽的夕阳下,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而周正身处阴暗,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背心短裤,露出来的肌肉鼓胀饱满,青筋凸展。他微仰着头,放松地靠在墙上,手里夹着一支烟,嘴唇微张,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刚毅的脸。
纪闵蓝轻点屏幕,退出照片,面无表情回复。
纪闵蓝:哦。
下一秒按灭***,抬手一抛,***降落到床头柜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的声响。
纪闵蓝闭上眼,翻了个身,眼不见为净,一副心无波澜即将入睡的模样。
没过多久,被子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在黑暗中犹豫摸索,寻到床头柜,最终寻到了惨遭抛弃的窃听。
刺眼的光亮把纪闵蓝倔强不甘的神情暴露无遗,两根大拇指在屏幕上飞速点动。
纪闵蓝:这谁?不认识。
纪闵蓝:一个死人发***嘛。
纪闵蓝:关我屁事。
然而下一秒就拨通了孟笙的电话,也不管现在都凌晨三点了,会不会打扰到对方休息。
第三遍才被接通,纪闵蓝未雨绸缪地把窃听拿远,下一秒就听到一道崩溃怒骂的女声。
“纪小鱼!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半夜不要跟我打电话,不要打电话!老娘明天要是长皱纹了,我***杀了你。”
等她发泄够了,纪闵蓝把窃听贴回耳边,理直气壮地说:“是你先给我发的消息,我才看到。”
“那您就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不能。”纪闵蓝不想再跟她废话,“你在哪儿?”
“呵,你想知道的是我在哪儿吗?”
纪闵蓝抿嘴,“不然呢。”
“切,嘴硬的家伙。”
孟笙把电话挂断,紧接着发了一家民宿的定位。
孟笙:在风岭岛,他是我住的这家民宿餐厅的主厨。
孟笙:这边紫外线很强,蚊子也多,你过来的时候多带点防晒和驱蚊的,下了飞机坐机场大巴到码头,要乘船上岛,有机票就行了,不用另外买票,上船之前吃点晕车药,清楚了没?
纪闵蓝:谁说我要来了。
孟笙:白眼
孟笙:睡了,明天见。上船后就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六月中旬,答案刚结束不久,气温又适中,正是沿海城市的旅游旺季,好在风岭岛所在的城市不算热门,纪闵蓝顺利订到了早八点的航班。
都这个点了,还要收拾行李,纪闵蓝不打算睡觉,即使有时间他估计也睡不着。
纪闵蓝面上装得淡定,实际上从看到周正照片的那一刻起,因熬夜本就混沌的脑子直接宕机,沉寂多年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激烈跳动。
纪闵蓝放下窃听,翻身平躺下来,抬起左手,目光落在中指指根处的那枚银戒上。
戒指在台灯的照射下泛起微弱的光,依稀看得出表面那些斑驳的、凹凸的痕迹,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的材质。
百来块钱的东西,是交往一周年那天,周正拉着他去手作店亲手做的。
纪闵蓝没干过这种事,耐心一向有限,也不擅长手工,打磨的时候笨手笨脚差点受伤,要不是周正动作快拉了他一把,这会儿估计已经见血。
明明是自己问题,非要把气撒在周正身上,银条一扔,纪少爷撂挑子不干了。
那天,他们是晚上去的,周正刚打完一场表演赛,时间有点晚了,手作店没什么人,再加上坐在角落,不会有人注意到。
周正没有顾虑地把闹脾气的纪闵蓝拉进怀里,牵起他的手,细细啄吻那根差点伤到的手指,哄道:“好,不做了。你歇着看我弄,但你等会儿要帮我刻字,这样才算你送我的。”
纪闵蓝冷着脸拒绝,他还没消气,连带着看周正也不顺眼,抽出手不让他亲,并且开始后悔,为什么当时脑子抽筋答应他,这么廉价的东西他根本不会戴在手上,完全是在浪费时间。
在一起一年,周正在哄纪闵蓝这件事上早已炉火纯青,轻车熟练地按住他后颈,安抚性地捏了捏,低头靠近他小巧精致的左耳,亲他耳垂正中央的红色小痣。
“闵蓝,今天是我们交往一周年,我想要这个礼物。”
周正的声音不是大众审美上的好听,嗓音偏哑,蹦出来的字像裹着砂砾,又低又沉,纪闵蓝最受不了他贴在耳边跟他说话。
不仅说话,还要亲。
耳朵是纪闵蓝的敏感部位,被他这么一弄半边身子都酥了,连忙抬手捂紧周正作乱的嘴,制止他继续犯规,油盐不进地说:“要礼物可以,换一个。”
周正被剥夺说话的权利,也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纪闵蓝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双方都不愿退让,眼见僵持不下,还是纪闵蓝主动松手,想想又不服气,一把推开周正的脸。
这人怎么这么烦!
纪闵蓝气哼哼道:“刻就刻!先说好,我就弄一次,再失败我可真不管了。”
刻字的过程漫长又磨人,纪闵蓝全程骂骂咧咧,磕磕绊绊地在属于周正的那根银条刻上JML,没一个看得过去,不过好歹能看出具体是哪几个字母。
纪闵蓝自己都嫌弃得不行,周正却把它当宝一样,做好了就立刻戴上中指,献宝似地伸过来问他好不好看。
“好看个屁,丑死了!”纪闵蓝掉头就走。
周正追上来,凑近低声说:“宝贝,一周年快乐。等我多攒点钱,明年带你去商场换个镶钻的。”
纪闵蓝才不稀罕,带钻的又怎么样,还是不能戴。
纪闵蓝把周正甩在身后,揉揉发烫的耳朵,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绒盒,里面装着周正给他做的戒指。他的这枚从头到尾都是周正一个人完成的,ZZ两个字母端端正正,旁边还有一颗土不拉几的爱心,隐秘又张扬的藏在内侧。
和周正的这场恋爱,是纪闵蓝最大的秘密。
所以,这枚戒指注定见不得光,永远都只能躺在这个劣质的绒盒里。
忆起往事,纪闵***目赤红,像是气狠了,张嘴叼住戒指,泄愤似地用力磨了磨。
周正,你个***,可算让我逮住你了,给我等着!
上午十点半,飞机降落在C市机场,纪闵蓝跟随人群坐大巴前往码头,登船之前吃了晕车药,不知是因为熬夜抵抗力下降,还是药没买对,再加上船舱空气封闭、人多气味又难闻,最终导致他还是晕船了。
纪闵蓝强忍不适,心里又气又委屈,都怪周正,明知道他最讨厌坐船,还非要躲在岛上,是有多怕他寻着味找过来算账?
这一小时船程,纪闵蓝身心都备受折磨,即使下船了,呼吸到新鲜空气,也没舒服多少。
又累又困、恶心想吐、想骂人、想......让周正哄他。
六月的风岭岛阳光充足,海水干净透蓝,浪花翻涌,接连扑打在沙滩上,好些旅客都兴奋驻足,靠在栏杆边上看海拍照。
纪闵蓝没心情欣赏,他神色恹恹地顺着人群往前。片刻后,在嘈杂的人声中分辨出孟笙的声音。
“纪小鱼!我在这儿!”
纪闵蓝抬头,循声望去,眼睛转了一圈,只看到孟笙。
纪闵蓝走过去,有气无力地反抗道:“不要在外面叫我小名。”
孟笙当没听见,见他脸色这么差,怒道:“是不是没吃晕车药!”
“吃了,”纪闵蓝说,“没用。”
孟笙小声骂了一句“娇气”,把提前准备的矿泉水递给纪闵蓝,接过他手里的行李箱,马尾一甩,冲到前面带路。
纪闵蓝跟上,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水,胃里的翻涌缓解不少,转变成心脏的不适。
他无意识捏着瓶子,嗤嗤作响。
孟笙斜眼看他:“干嘛呢。”
纪闵蓝没说话,手上动作未停。
“想问什么就问,”孟笙撞了一下纪闵蓝的肩,“跟姐姐我还硬撑什么。”
纪闵蓝对自己举起白旗,泄了一口气道:“他......不知道我要来吗?”
“知道啊。”孟笙回答。
知道,却不来接他。
纪闵蓝皱眉,周正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