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一瞬寂静下来。

舒亦雯脸色泛白，攥紧了手里的酒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在身旁的同事都知道她想瞒着程俞桉调任的事，反应很快替她接话：“陆营长，你听错了！不是亦雯的送别酒，我们敬的是小郑同志！他调去了省里，过段时间就要走了！”

被提到的‘小郑’就坐在舒亦雯身旁，听见这话立马硬着头皮应下来：“对对对！是我！”

见状，程俞桉眼里闪过疑虑。

可旁边的程心燕拉住了他的手臂：“小叔，我肚子疼，想回家了。”

程俞桉很快打消疑虑，目光打量桌上吃得差不多的饭菜，抬眼看向舒亦雯：“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舒亦雯身形并未动：“不了，我晚点自己回去。”

程俞桉眉头皱起，深深看了她一眼。

是他的错觉吗？

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舒亦雯对他有些过分疏离，可细想又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身旁的程心燕还在叫嚷着难受，程俞桉只能压下疑虑。

离开前他拧眉嘱咐：“你酒量不行，喝完这杯，就别多喝了，早点回来。”

舒亦雯‘嗯’了一声，程俞桉很快带着程心燕走了。

同事问她：“亦雯，你准备什么时候跟程营长提要走的事？”

舒亦雯笑笑，又倒了杯酒：“时间到了就会说的。”

几人互相看看没再多问，气氛很快恢复。

晚上八点，舒亦雯才回到家里。

程心燕已经睡下了，程俞桉还亮着屋里的灯，正伏案在写着什么。

舒亦雯没多关心，兀自拿上衣物去洗漱。

等她洗完澡出来回到屋里，程俞桉向她递来了户口申请书。

“之前说好的，心燕孩子出生后就挂在我们名下，她马上就足月了，手续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听见这话，舒亦雯动作一顿。

她也没有反驳，只是说：“先放着吧，我可能没时间，到时候你自己和心燕去办就是了。”

到时候，她已经跟他离婚了。

他跟程心燕领证结婚，再给孩子上户口都跟她没关系了。

程俞桉并未注意到她话里的不对劲，应声将申请书放在了桌面上：“好。”

随后他又道：“我记得明天你休假，我们去趟百货大楼，心燕快足月了，得去给她备点母婴用品了。”

他口口声声提的都是程心燕。

好像他们夫妻之间，除了程心燕就没有别的话题了。

不过，舒亦雯现在也已经不在意了。

她没有拒绝，正好她也该去趟百货大楼，买个大点的行李包了，不然自己离开的行李都不好装下。

第二天，舒亦雯和程俞桉叔侄一起去了百货大楼。

进母婴柜台时，售货员险些认错了夫妻。

还是程俞桉主动先说：“我侄女马上要生了，看看要买点什么。”

挑到一半，程心燕直呼肚子疼，让舒亦雯陪她去上公共厕所，程俞桉则在店里继续逛。

公共厕所外面。

等程心燕出来后，很快被旁边的黄金柜台吸引了视线。

“婶婶，你先回去吧，我自己逛逛。”

舒亦雯应了一声好，便迈脚去几米远到买了行李包。

谁料，她刚挑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

舒亦雯回头一看，就见程心燕竟然晕在了地上，裙下满是血迹！

“心燕！”

舒亦雯心下一紧，连忙冲过去。

程俞桉的身影却先一步从她身旁掠过，一把将人抱起来，送去卫生院！

因为摔倒，程心燕的羊水破了，早产。

产房的灯亮了足足五个小时，舒亦雯就这么看着程俞桉在外站了五个小时，直到手术灯熄灭，告知母子平安，他紧皱的眉头才一瞬松懈下来。

孩子还需要在保温箱里待着，舒亦雯便跟着程俞桉去了病房看程心燕。

没想到，刚进去。

程心燕红着眼的哽咽声便响彻在病房里：“小叔，你别怪婶婶，是我知道她不想陪我逛，让她先走的，她应该也没想到我会摔跤……”

一句话，当即让程俞桉神色一变。

舒亦雯定在原地，喉咙涌上无尽腥甜。

她说不出话来。

因为程心燕说的是事实，可她也知道这话变了味。

在病房里，程俞桉没有多说什么。

可出了卫生院后，程俞桉的声音冷冽至极——

“我知道你不喜欢心燕，但你再怎么样也不该放她一个人！”

“孕妇出事，那是要人命的！”

“舒亦雯，你从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这么冷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