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
两百斤的周汐薇,决定减肥!
还决定,离开总是偏袒汉子茶青梅的军长丈夫傅辞远!
……
1982年,首都军区大院卫生院。
“死肥婆!我女儿那么瘦,哪里经得起你这一撞!她要是被你害得有什么万一,我跟你没完!”
伴随尖锐的咒骂声而来的,是中年妇人狠狠甩下的一巴掌。
火辣辣的痛意传来,周汐薇的思绪也在这刻回神。
她定定看着卫生院玻璃门窗倒影里的肥胖身躯,终于确认——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二十年前,还没和丈夫傅辞远离婚的时候!
周汐薇记起来,今天她和傅辞远的青梅许超英同时从坡上摔了一跤,她压在了许超英身上,到了卫生院,就被所有人认作是她故意撞的许超英!
可分明她是被徐超英直接拽下去的,只是她肉多,只扭伤了腿,没什么大碍。
周汐薇深吸一口气,正要回话。
一股力道却从后拽来,将她将近两百斤的身子生生往后拽了两步。
紧接着,耳畔传来低沉磁性的歉疚声:“许婶,抱歉,这事是汐薇冲动了,以后超英有什么事,我都会负责。”
跟前世一模一样熟悉的话语入耳。
周汐薇身子不禁一僵,她抬眼看去,男人一身军装,剑眉星目,气势凛然。
正是首都17军区军长,她现在的丈夫傅辞远!
前世离婚后,她已经二十年没见过他了。
周汐薇一时怔在原地。
此时,得到傅辞远保证的许母当即换了嘴脸:“小傅,你可得说话算话,以后可要拜托你多照顾超英了!”
语罢,许母恨恨瞪了周汐薇一眼,转身进了病房。
傅辞远收回了目光,又落到了周汐薇身上。
“你跟我过来。”
周汐薇一愣,忍着脚踝上的疼痛,抬起粗壮的腿跟上。
然而男人走的很快,周汐薇没走两步便气喘吁吁了起来。
一路来到医院外的榕树下。
周汐薇刚想解释,傅辞远呵斥的声音便落了下来:“你能不能安分点,我已经跟你说过了,超英从小就是被当男孩养大的,我跟她平时就是兄弟,你能不能对她少些敌意?”
心口骤然一紧。
周汐薇望着他的怒容,解释的话堵在嗓子眼,再没了出口的趋势。
是了,前世也是这样的。
傅辞远从来不会听她的解释,对她永远只有苛责。
毕竟他真正喜欢的人,是许超英。
前世,周汐薇就是没看清这点,才总是天真地去解释想弥补。
可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是没用的。
最终,周汐薇攥紧了手,只是哑声道:“好,我知道了。”
听见这话,傅辞远眼底闪过诧异,他看了她一眼随即挥手。
“你先回去吧,我去照顾超英了。”
话落,他转身便进了医院。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周汐薇深吸口气,才收拾好情绪,忍着脚踝处扭伤的痛意,一瘸一拐地回了家。
回到家属院门口时,隔壁邻居刻意提高的谈笑声传来。
“听说了吗?周汐薇那肥婆,今天居然把许护士撞进医院了。”
“啧啧!许护士也是可怜,要不是周肥婆有个对傅军长有恩的爷爷,硬是挟恩嫁给了傅军长,现在傅军长要娶的人,应该是许护士才对。”
……
字字句句如针刺耳。
周汐薇垂眸,心中一片苦涩。
所有人都以为是她赖上了傅辞远,可没人知道,当初其实是他主动提出要娶她。
正是因为如此,周汐薇才会误会傅辞远同样喜欢她。
回了家,周汐薇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的脸。
被肉挤得眯成线的眼睛,肥厚的鼻翼,生了横肉的两颊……
丑的自己都不忍直视。
周汐薇不觉扯出一抹苦笑,她真不知道该说前世的自己是傻还是笨,怎么会认为傅辞远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好在重来一世,她不会再自欺欺人了。
前世因为这身肥肉,她患上了胰腺癌,加上没钱治病,不到五十岁就死在了出租屋。
今生为了健康,这身肉,她也一定要减下来!
这天晚上,傅辞远一夜未归。
第二天一大早。
周汐薇刚起来,迎面却撞见傅辞远怒气冲冲推门而入。
四目相视,傅辞远脸色阴沉得过分,抬手就将一封信扔在了她的脸上。
“周汐薇!你竟然写举报信到部队上污蔑我和超英婚外情,你到底想干什么?!”
周汐薇看着那封举报信上熟悉的字迹,眼中满是惊愕。
她脸色一白,很快记起来,前世自己确实是写过一封举报信交给部队。
那时她性格冲动,偶然听见护士们八卦说傅辞远是许超英的对象,回家路上又看见许超英跟傅辞远勾肩搭背,冲动之下就写了这封信。
前世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和傅辞远之间的争吵愈发频繁,最终走向离婚。
如今她已经能坦然接受离婚,可也明白,这件事到底是自己做得不对。
周汐薇捏紧举报信,哑声开了口:“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我可以去部队解释的。”
话音落地,傅辞远眼里闪过诧异。
他倒是从来不知道,周汐薇的口中还能说出‘对不起’三个字。
傅辞远审视着她:“不用,我已经跟上面报告清楚了,下不为例!”
“但不管怎么样,这举报信对超英的名誉有影响,你现在就跟我去卫生院给超英道歉。”
如果是以前,听见这种要求,周汐薇是打死也不肯去的。
前世她性子犟,从不肯低头。
可重活一世,周汐薇已经看开了,在意才会犟,不在意她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周汐薇点了头:“好。”
她答应得这么爽快,反倒是傅辞远不适应了。
他神色古怪打量她,还不忘警告:“你最好给我少玩心眼,好好道歉!”
他说完先大步转身往外走。
看着傅辞远的背影,周汐薇唇角扯出一抹苦涩,沉默跟了上去。
首都军区大院卫生院,病房内。
许超英腿上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一副豁达的模样摆摆手。
“都是小事,我不在意的!”
“嫂子看不惯我,推我摔跤也好,举报我也罢,我都不会放在心上的!只要不影响辞远,我什么都无所谓的!”
听着这熟悉的话术,周汐薇抿紧了唇。
许超英向来如此,说着大方的话,可实际上却将罪名落在了她身上。
前世也就是因为看不惯许超英这种做派,总是轻易被她惹得动怒,才会被人说成是泼妇。
如今周汐薇听着,心里却已经没了气。
“你说得对,从前是我冲动了,真是抱歉。”
这样平和的话一出口,许超英明显一愣,她咬咬唇旋即开口:“听说嫂子厨艺还不错,如果嫂子你实在过意不去的话,就每天给我送顿饭吧,可以吗?”
还不等周汐薇答话,身旁的傅辞远已经替她一口应下:“当然可以,这点小事是应该的。”
周汐薇拧起眉头想要说话,却被傅辞远眼神制止。
走出病房。
傅辞远看向周汐薇:“送顿饭的事你都做不到的话,就少说什么你是诚心道歉的话!”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卫生院。
周汐薇怔在原地,许久未能回神。
她想拒绝,也想干脆不做。
可她如今还没有能力这样做,她如今靠傅辞远养着,就没有说不的权利。
除非,她找到独立的法子。
之后几天,周汐薇还是给许超英做了盒饭送过去,同时也去找过很多活儿。
只是每个岗位一看见她这两百斤的身材,直接就摆摆手拒绝了她。
——“得了吧,我们是找干活的,可不是找猪婆!”
那些讽刺的声音和眼神,让周汐薇浑身都像被针扎似的。
但这也更让她坚定了自己减肥的决心。
自此,她先从少吃和晨跑开始,每天五点就开始围着大院跑步。
每天也坚持少吃多餐,晚上还会继续进行塑身锻炼,力求身体素质全方面达标。
直到这天,回家属院的路上。
路过报刊亭,她照常要给傅辞远买报纸带回去,低头瞥见了报纸上硕大的标题——
首都第一家私营饭馆正式开业!
周汐薇忽地眼前一亮。
找活干不行,那如果是自己开饭店呢?
可是她没有本钱,想了很久,她回家翻出箱底爷爷留给她的黄金挂坠。
这是她唯一的贵重物品,也是爷爷留给她的嫁妆。
她拿着去了当铺,跟老板签了一年的赎回期,当了一百块钱。
也足够租下一间铺子了。
拿布细心包好,周汐薇欢喜回到家,准备明天就去看铺子。
刚推开院子门,就见傅辞远已经回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布包的钱上,眉头拧起。
“你这又是要作什么妖?”
周汐薇沉了沉气,还是开口告诉他:“我准备去租家店面开家餐馆。”
傅辞远看她,却是答非所问。
“你的钱是从哪儿来的?”
心头轰然一震。
周汐薇听出了他话里的疑心,心口一哽:“你什么意思?”
傅辞远神色冷冽,语气沉沉。
“超英说,你昨天中午去给她送过饭后,她钱包就不见了。”
寒意自脚底升起。
周汐薇僵在原地,不可置信看向面前的男人。
“你怀疑我是偷了许超英的钱?”
傅辞远皱起眉头,沉默下来,却没有否认。
周汐薇心口重重一沉,只觉可笑。
她恐怕是第一个被自己丈夫当小偷的女人吧。
周汐薇红着眼,将自己口袋里的赎条拿出来:“这是我当了我爷爷留给我的嫁妆的钱,我没碰你的钱,更没有碰许超英的!”
“傅辞远,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我,可我也有自尊,也有底线,你凭什么因为许超英的一句话,就这么怀疑我?”
她哽着嗓子,眼泪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傅辞远一时怔住,他低头看了她递过来的赎条,随即语气缓了下来:“既然是误会一场,我会去跟超英解释清楚的。”
没有道歉,没有解释。
傅辞远轻飘飘一句话,就能将她所有的委屈揭过去。
这一刻,周汐薇更是确认今生自己要离开他的念头是正确的。
她抬手擦干眼泪,不再多说什么。
傅辞远瞥她一眼,语气却仍然是带着不信任:“怎么突然想开餐馆了?别又跟当初恢复高考时那样,是三分钟热度。”
周汐薇沉默一瞬,瞬间想起了从前。
当初她看见许超英跟傅辞远说说笑笑,谈天说地,自己却说不上话,心里很是难受。
于是一看到恢复高考的新闻,她就跟傅辞远说想提高学历。
那时傅辞远对此很是欣慰,也竭尽全力地帮她。
可是在努力过一段时间后,她却忽然说不想学了,他一直以为她是吃不了学习的苦,中途任性不想学。
真正的原因前世她到死都没有告诉过他。
其实是因为,她无意听到傅辞远和发小的对话。
——“周汐薇那脑子,我没期望她能考上什么大学,她要是能比得上超英一个手指头,我都谢天谢地了。”
——“她趁早放弃,我倒是松口气。”
前世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在她努力去跟上他的步伐时,他却嫌她是累赘。
也就是自那之后她整个人变得越发偏激。
回过神来,周汐薇没有多解释,只是说:“这一次,我不会再半途而废了。”
傅辞远凝眸看她,仿佛想要从她眼中看穿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许久,他才开口:“随你,不过我这几天还要去外地出任务,你安分些,别给我惹麻烦。”
在他的心里,好像她只会惹事。
傅辞远回屋收拾好行李,匆匆离去。
周汐薇看着他背影消失,才缓声回应他最后一句话:“你放心,很快我就不会再给你惹一点麻烦了。”
她回到房间,打开了自己的账本,上面零零散散记下的日常开销,总计是五百块。
五百块,是她在傅家这些年的所有花费。
也是她欠傅辞远的人情。
等餐馆确定下来,赚到五百块后,她就可以跟傅辞远一刀两断。
从这天以后。
周汐薇每天依旧坚持跑步,刚开始时她只跑一公里就累得大汗淋漓,可慢慢的坚持,她已经能跑个五公里了。
等身体适应运动后,她就开始为自己加了锻炼强度,跑完步后,她回到院子里将木桶提满水当哑铃举。
偶尔有邻居撞见,讽笑她做假把戏。
可周汐薇不在乎,她知道,别人的眼光比不上自己的健康重要。
同时,她还不忘到处去找店铺。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总算把餐馆的门面给定了下来。
接下来,就是去办经营许可证。
可这个年代,办证手续麻烦得很,周汐薇一连跑了几天,证都没有办下来。
这天她奔波一天回来,刚进家门就看见站在客厅里眉头紧皱的傅辞远,坐在椅子上尴尬的许超英。
以及迎面而来的泼悍许母。
“周汐薇!我跟辞远他妈已经商量过了,你这个身子生孩子是够呛,现在我给你个抱儿子的机会,我让我女儿给小傅生个男孩,给傅家传宗接代,你看怎么样?”
周汐薇目怔口呆地看着满脸施舍的许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样荒唐的话,她前世今生还是第一次听说。
周汐薇下意识抬眼看向一旁的傅辞远。
而傅辞远脸色沉沉,却是看向了旁边低着头脸色羞红的许超英,冷声道:“许婶,这事太荒唐了,你把超英当什么?”
周汐薇身形赫然一僵,喉头哽塞。
傅辞远的第一反应,并没有认为这事是对自己的侮辱,而是对许超英的不尊重。
孰轻孰重,一眼就看得出。
而一旁的许超英脸上还浮着红晕,却大方地揽住傅辞远的肩膀拍拍:“辞远,咱两谁跟谁呀?我不计较这些的,我也愿意帮你生个孩子!不过我妈可能没说清楚让你们误会了!”
“国外现在有试管婴儿的技术,我妈跟顾伯母的意思是,让我和你去国外做手术给你们傅家生个孩子。”
许母连忙在旁边附和点头:“哎对对对,试管!”
这话一出,周汐薇看见傅辞远的脸色明显动容了下。
不等傅辞远回答,周汐薇抿了抿唇,自嘲一笑:“看来你们都决定好了,那这事跟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你们商量就好。”
说罢,她转身往房间走去。
身后当即传来傅辞远赶人的无奈声:“这事不管怎么说都太荒唐了,你们别提了。”
许母和许超英的声音逐渐远去。
家里瞬间恢复了平静。
过了片刻,房门被推开,傅辞远走了进来。
他看向周汐薇隐隐有了轮廓的脸庞,原本要说的话忽地卡了壳。
是他的错觉吗?他怎么感觉周汐薇瘦了一些?
可目光扫视她依旧肥胖的身躯,傅辞远很快将这个念头从脑海扫除。
他叹了口气,回归正题:“你别放心上,这种事我不可能同意的,我妈也太乱来了。”
“正好今天晚上我们回去吃饭,我会好好跟妈说一下的。”
周汐薇低垂着眼眸,没有多说什么。
晚上,她跟着傅辞远回了傅家老院。
傅母上来就拉住傅辞远:“哎呦儿子,你这段时间又瘦了!肯定是你这肥婆娘又让你遭罪了吧……”
说话间,傅母冷睨着周汐薇,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坐在远处的傅父倒是并未这般明显,只客气朝她点头:“回来了!”
可神态间,同样是冷淡的。
简单打过招呼过后,周汐薇自觉安***在一旁,看着傅家对傅辞远的热切问候,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这庞大的身躯,始终格外醒目。
周汐薇稍微动一下,身下的椅子发出咯吱声响,像是要散架。
惹得傅母当即看向她,啧了一声:“你小心点,我这椅子是上好的檀木椅,你可别给我坐塌了!”
这话一出,周汐薇脸上臊得通红。
她没敢再多坐,连忙站起来,而傅家的人也没再让她找地方坐。
就这么站到晚饭开饭。
饭桌上,以往都要盛好几碗米饭的周汐薇,今天碗里没盛饭。
傅母看了一眼:“知道你们要回来,我多煮了饭,想吃就吃!你可别做出这副我们家苛待了你的样子。”
周汐薇没有多解释,只说:“我下午在外面吃了东西,现在不饿。”
傅母这才没多说,转而却亮起了手上的镯子。
“儿子,你看!妈这手镯是超英送的,你说你当初要是和她结了婚,我现在都不知道有多称心。”
周汐薇知道傅母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只低着头不吭声。
她现在已经准备离开傅辞远了,这种话也就伤不到她了。
身旁的傅辞远却脸色一沉:“妈,以后这种话不要说了!”
“还有,你今天是不是跟超英说什么要试管的事?实在是太离谱了!我是没事,但超英毕竟是女孩,被人知道了多影响她的名声。”
他一口一句‘超英’,话语间的维护显而易见。
从始至终,他从来没考虑过她这个妻子的感受和立场。
周汐薇攥紧了筷子,一口青菜都难以下咽。
谁料,傅母却在这时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冷哼:“那还不是因为周汐薇生不了?嫁过来三年了,母鸡都会下蛋了,她半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啊,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这身子能生,我也不敢要!满是肥肉的肚子里,指不定生出什么怪胎来!”
毫不留情的指责传来,周汐薇脸色一白,眼底尽是苦涩。
前世今生两辈子,傅辞远从来没碰过她……
她一个人要怎么生孩子?
忍了一天,周汐薇再也忍不住,她红着眼放下了筷子——
“妈,既然你这么想要许超英做你媳妇。”
“好!那就如你们所愿,傅辞远,我成全你和许超英,我可以跟你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