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罗诗媛又多次联系陆云,但都被他拒绝掉。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巴不得每天都见面的人,在那天之后,居然会变得再无念想。
暑假很快结束,陆云遵守爷爷的遗命,收拾东西,拿上父亲陆城给准备的三千块钱,出发去燕京闯荡。
车站临别前,陆城把儿子拉到无人的角落中,“你知道这些年,我为什么不阻拦***教你那些被称之为‘封建迷信’的东西吗?”
陆云摇摇头。
陆城挑挑眉毛,神往道,“三十年前,你老爹我,偷偷看到过一次***出手的样子,浑身散发着金光,三两下就***一个女鬼,***的帅啊!”
脾气向来温和的陆城,此时竟然说起脏话,甚至有种热血的感觉。
他顿了下,“只可惜啊,***当初死活不肯教我,说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既然学了,就好好干吧,别给***丢人。”
“好。”陆云含泪回答。
简单告别以后,陆云坐上通往燕京的高铁,9个小时以后,抵达目的地。
作为一个生活在小县城,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人来说,燕京的钢铁林立和车水马龙,足以让陆云感到震撼。
初来乍到的他,不知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只好先租了个单间住下。
当陆云知道仅仅十几个平米的单间,一个月都要一千块钱房租的时候,脸都绿了。
没辙,又不能睡天桥,只能硬着头皮住下。
合租房间小点也就算了,关键环境还差,卫生间一直被占着、垃圾到处都是,隔壁的情侣,时不时还要来一场大战,让人不得安宁。
不过好在,总算是有个落脚的地方了,稍微稳定下来后,陆云就开始找工作。
令人头疼的事情来了,他一个高中毕业生,如何在本科遍地走、研究生烂大街的超一线城市找到正经工作?
有许多地方,甚至连服务员都要求大专学历,或者有一口流利的英文。
半个月下来,即便省吃俭用,陆云的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如果再找不到工作,他下个月恐怕就真的要睡大街,吃垃圾了。
这一刻,陆云才终于明白,当初爷爷不让自己念大学,父母为什么极力反对。
次日,又是白忙活一天的陆云,身心疲惫地回到合租房,刚要掏钥匙开门,忽然注意到脚下有一张招聘广告:
“啥都有棺材铺”招人了!
现急招营业员一名,待遇丰厚,朝九晚五,弹性上班,工资面议。
要求:
1、高中学历,大学不要!
2、18岁左右。
3、必需是外地人。
***:东城区枫叶路36号
……
看完这则招聘广告,陆云不禁眼前一亮。
这不完完全全,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吗?
换作一般人,可能会觉得这种丧葬用品店的工作晦气,但陆云可不会,况且他现在缺钱缺疯了,根本不可能在乎这个。
也顾不上那么多,他下定决心,明天去看看。
次日,陆云生怕这份救命工作被抢了似的,早早起床,前去应聘。
东城区,是整个燕京最落后的区域,还都是十几年前的建筑物,枫叶路一带,更是老旧居民区。
但正是这样的地方存在,才为燕京增添几分韵味。
坐地铁来到东城区后,陆云照着***,很快就找到这家“啥都有”丧葬用品店。
门是敞开着的,因此他直接走了进去。
入眼的,是琳琅满目的棺材、纸人、花圈等等死人用的东西,真可谓是“啥都有”。
宽阔处,一名年近花甲的老头儿,正躺在藤椅上,一边抽着古董烟枪,一边哼着小曲,相当享受。
“你好。”
陆云清清嗓子,“我是来应聘营业员的。”
老头儿缓缓睁开眼,上下打量着他,却迟迟不说话。
陆云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个,请问你是这里的老板吗?我是来应聘的。”
“嗯~”
老头儿终于开口,发出嘶哑的声音,“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不多时,陆云就大概搞清楚这里的情况。
营业员,每个月固定工资只有一千八百块钱,虽然少得可怜,但陆云也没办法。
最关键的是老头儿承诺了,逢年过节有奖金,平日里有住房补贴和高温补贴。
对于一个营业员来说,待遇已经相当不错了。
只不过,老头儿要求,要干就必需签一整年的合同,不能中途走人。
陆云连今天中午的吃饭钱都没了,也顾不上许多,直接签下合同,还预支了当月的工资。
他揣着钱,“谢谢老板。”
老头儿瞥了他一眼,说道,“以后,就叫我七叔吧。”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陆云就过起打卡上班的生活。
丧葬用品店的工作不累,甚至可以说很轻松,生意不多,每天只需要打扫打扫卫生,看看店就可以了。
就是每个月的工资,实在太少,一千八百块钱,他光房租都要一千,等于生活费只有八百,还不算上买衣服、买鞋子。
不过好在,当初老头儿承诺过,还有各种补贴。
这天,趁着下午没生意的时候,陆云提起这件事情,“七叔啊,你不是说过,咱们有那个什么,高温补贴吗?”
七叔将烟枪从嘴里拿下,徐徐吐出一口烟雾,“哦?我说过吗?”
陆云尴尬地笑笑,“这……您确实说过。”
“好吧,你等着。”
七叔一拍膝盖,站起来出门。
陆云满心欢喜,还以为马上就能拿到几百大钞的高温补贴,可当七叔回来,将一个零售价五毛钱的老冰棍塞进他嘴里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就是高温补贴?”
他有点结巴地说道,“那住房补贴呢?”
七叔指了指各式各样的棺材,“还没卖出去的,随便你选。”
“……”
陆云脸皮不断跳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黑,真黑啊,这不属于***吗?
七叔看着他,咬了口老冰棍,“怎么,想辞职?咱们可是签了一年合同的,你如果是违约,是要付违约金的。”
“你……”
陆云简直连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没问清楚再签字呢?
眼看七叔咬着老冰棍,哼着有些凉牙的调调,进里屋睡大觉,他气呼呼地坐在棺材旁,掏出***准备打发时间。
“请问,七叔在这里吗?”
恍然间,一道轻柔悦耳的女声传来,陆云抬头,就看见一名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站在棺材铺的门口。
少女五官精致、肌肤胜雪,尤其是那一双秋水眸子,稍稍多看两眼,都会使人坠入当中。
再加上她干净简单的打扮,整个人有种说不出来的灵动,将少女的美好,展现的淋漓尽致。
然而此时的陆云却无心欣赏,反而缓缓皱起眉头。
因为他注意到,这少女的眉心处,缠绕着团浓郁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