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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年2月,岱河高中。

教学楼前挂满了红红火火‘又红又专,学好文化课’的标语。

黎初语刚进大厅,教导主任就递给她一份鲜红的通知书。

“黎同学,恭喜你摘下北大的桂冠,成为恢复高考以来我校第一位考上大学的女状元。”

“北大3月初就开学,还有一个月时间,你记得准时去报道,老师祝你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黎初语内心激动不已:“谢谢主任,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她也更不会辜负自己,不会辜负重生回到三十年前的自己。

早春时分,温暖的日光还夹杂着微微的寒意。

黎初语离开学校就回到军属大院,刚要掏钥匙开门,门就被人从外打开。

当看到穿着一身军装年轻英俊的林铭浩时,她的记忆有片刻的恍惚。

恍神间,林铭浩已经递给她一个精致盒子,清冷出声。

“怎么才回来?不是告诉过你今天皎月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她在国营饭店订了酒席,宴请我们去吃饭。”

“这是我买给她的一个小礼物,等会你记得送给她。”

话落,林铭浩就径直出门去开车。

看着男人宽阔的背影,黎初语沉默了一瞬,慢慢的跟了上去。

车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黎初语抚摸着手里的礼盒,脑中浮现出前世的一幕幕。

上辈子,林皎月是军属大院里最漂亮的女生,身后从来不缺男生追,她的学习成绩也很好,一度成为了院里女生羡慕并嫉妒的对象。

而林铭浩却是唯一一个没有跟在林皎月身后追的男生。

黎初语那时以为他是不喜欢林皎月的,所以她才鼓起勇气倒追自己暗恋了很多年的林铭浩。

最终如愿和他结了婚。

之后两人也相敬如宾生活了一辈子。

可直到林铭浩去世后,黎初语清理他生前遗物时,发现了他长年不准碰的铁盒子里放着一个破旧的平安符。

她好奇翻开,看到了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

【祝福吾爱林氏皎月】

霎那,黎初语才知道林铭浩小心翼翼的爱惨了林皎月。

他情深至胆怯,所以把对林皎月的爱意深埋在心里一辈子。

黎初语感觉她这个妻子,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如今重来一次,她再不想做一个恋爱脑了。

她再也不要去爱一个心都没腾干净的男人了。

“你在想什么?到了,下车吧。”耳边再次响起林铭浩的声音。

黎初语回过神,打开车门下了车。

走进饭店的包厢,看到里面围满酒席的人,她才发现林皎月竟然将学校所有参加高考的同学都请了过来,声势浩大。

林皎月看到他们,亲昵的打着招呼:“铭浩,初语,你们来啦。”

黎初语看到林铭浩温柔一笑,不同于刚才对自己的疏离。

她喉咙一涩,收回视线将手里的礼盒递给林皎月:“恭喜,送给你。”

林皎月接过礼物,笑着道谢让他们找位置坐下来。

黎初语才刚落座,就听到一个男同学开口。

“皎月,你是考去了北京吧,听说咱们学校今年唯一考上北京大学的是个女状元,想必就是你了。”

话一落,在场所有人都恭喜着林皎月,而她竟也欣然接受。

黎初语瞥了一眼一旁的林铭浩,清楚的铺捉到他眼里快要隐藏不住的爱慕,以及为林皎月高兴的笑意。

黎初语垂下眼眸,眼里一片黯然。

上辈子,她准备告诉林铭浩自己考上了北京大学,就遇到他受伤的消息。

后来,她为他放弃了去上大学,留下来照顾他。

可相伴三十年,都换不来住进他心里。

之后一直到酒席散去,黎初语都没再怎么说话。

晚上,两人回家途中,车内气氛一直寂静。

瞧着黎初语魂不守舍的样子,林铭浩才后知后觉想起她也参加高考了。

按理录取通知书也该下来了,没下来就是没有希望了……

沉默片刻,林铭浩开口:“这次是高考恢复的第一年,从下通知到答案都比较匆忙,你不像皎月有好底子,没考上也不要难过。”

听着林铭浩哪怕安慰她,都不忘抬高林皎月,黎初语心底又是自嘲一笑。

“在你心里我就不如林皎月吗?你就这么确信我一定没考上?”

林铭浩愣了一瞬,敛了敛眉回:“为什么要逞强呢?今天是录取通知书下发的最后一天了。”

黎初语心口一寸寸发凉。

是啊,都到最后一天了,林铭浩却从她高考结束后,就从来都没有关心过她一句。

黎初语没再说话,把头看向了车窗外。

看着远处夕阳渐渐落下,她攥紧了放着录取通知书的包,做下一个决定。

不是同路的人,就不强求同行了。

这次,她不打算把考上北大的事告诉林铭浩了。

她要瞒着他,悄悄的走。

半小时后,两人到了家属院。

黎初语先行开门进家,从包里拿出录取通知书,锁进了保险柜。

密码的末两位,她设置的是30。

30天后,她再打开,就是和林铭浩桥归桥路归路的那天。

之后,她就去洗澡,先上了床睡觉。

第二天,醒来时,林铭浩已经去军区了。

黎初语也没怎么在意,如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餐。

刚吃完早餐,把家里打扫完,倒完垃圾回来,就听到隔壁的一对小夫妻在争吵。

这对小夫妻刚结婚,上个月才搬来军区大院。

听说,男方是军区有名的硬汉刺头,对女方一见钟情,想尽办法追求,终是抱得美人归。

婚后,两人更是蜜里调油,满身是刺的男人为心爱的女人化成了绕指柔。

今天争吵不知是为什么事?

正想着,女人带着哭腔和委屈的声音响起。

“方阿强,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换个好看点的戒指,很难吗?”

“我嫁你不是来吃苦的,我嫁你是想要生病有人陪,难过有人安慰,生活能越来越好。”

“当初你追我时说的多好听,饭你做,碗你刷,孩子你带,这才多久,就变卦了。”

说着女人的泪就要盈盈落下,男人立马卑微又宠溺的道歉。

“祖宗,你别哭啊,老公是混蛋,老公错了。”

“买,我们马上就去买。”

说完,男人就牵着女人的手,去买戒指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黎初语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名指上带的普通素戒,心抽疼了一下。

他们就像她和林铭浩的对照组。

不同的是,是她对林铭浩一见倾心,主动追求,最终和他结婚。

所有先爱上的那个人在婚姻里就是委屈的。

上辈子,和林铭浩结婚时,原本商量是要去买钻戒的。

可约好去买的那天,林母却阻拦他们。

“婚礼本来就费钱,还买什么钻戒,省下的钱都可以给我二儿子娶媳妇了。”

林铭浩很重视亲人,最后只得对她许诺:“月月,我会对你好的,素戒你先带着,等将来我升职长了津贴,再补给你。”

“你放心,这句承诺,一辈子都作数。”

可这句承诺,一辈子也都没实现。

既然真心照不亮明月,重来一次,黎初语不想再委曲求全了。

她要在离开前,把过去所受的委屈、遗憾都弥补回来。

就从买钻戒开始吧。

想明白后,黎初语就回到卧室,一改往日朴素装扮画了淡妆,换上了最喜欢的黄色大衣,就出门了。

营长办公室。

林铭浩看着打扮明艳的黎初语时,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你怎么来了?”

黎初语开门见山:“我想让你陪我去逛街。”

林铭浩愣了一瞬。

在他印象中,黎初语都是懂事识大体的,从来没有提过这么莫名奇妙的要求。

他蹙了蹙眉:“我还有事要忙……”

“我知道,我不耽误你工作时间,你中午休息时间陪我去。”

黎初语打断了男人话,接着补充,“你答应过我,婚后给我买戒指,作为军人,你该知道承诺的重要性。”

林铭浩喉咙一哽,似是想起了遥远的记忆,他沉默一瞬,才开口。

“那你等我一会,马上就好。”

黎初语点了点头:“好。”

中午,黎初语和林铭浩开车来到街上。

下车后,她走进金店,开始挑选起来。

林铭浩则是站在一旁等着。

黎初语心里没有太多的失落,她早就料想到的。

掩去悲伤,开始仔细挑选起来,这时,金店老板从里屋走了出来,看向了林铭浩。

笑嘻嘻打起招呼:“林营长,上次您带尊夫人来挑了钻戒,这次又想买什么礼物送给夫人啊?”

闻言,黎初语身子一僵,怔怔的看向林铭浩。

她很清楚,林铭浩这是第一次带她来挑选钻戒,那金店老板口中的尊夫人又是谁?

黎初语心里涌出深深的痛楚,林铭浩望着她苍白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怔愣,正要解释,金店老板又继续开口。

“这款蓝宝石戒指,是我们店的镇定之款,寓意璀璨生命,永恒之爱。”

“林……夫人,要看看吗?”

黎初语能感觉到店员看她的眼神,有异样,她想挤出笑,可怎么都压不住心里的难受。

这时,一旁的林铭浩终于出声,“选旁边这款红宝石吧,她喜欢的,给她带上,我去付钱。”

黎初语看着带在无名指上的戒指,红色宝石宛如夜空中的璀璨星辰,很衬她,也的确是她喜欢的。

可现在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等走出金店,重新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黎初语才觉得如释重负。

可下一秒,又传来身后老板的声音。

“这个林营长怎么给两个女人买一模一样的戒指,那到底谁是林夫人啊?”

黎初语脸色蓦得发白,只觉指间的那枚红宝石戒指瞬间化作匕首,顺着手指***了她的心口。

让她痛彻心扉。

可林铭浩却好像感觉不到她的难堪,没有解释一句。

回到军属院,进入家门口,黎初语再也忍不住的双眼通红的发问。

“林铭浩,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

触上黎初语红润的眸子,林铭浩心里莫名一紧,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还没有解释。

“上次在路上碰到皎月要买戒指,就顺道陪她进去挑选了,那戒指是她自己买的,你别多想。”

能不多想吗?

结婚三年,林铭浩一直都说很忙。

没有陪她这个妻子,度过假、逛过街,过结婚纪念日。

却有时间陪林皎月去买戒指。

现在还挑选了一款和林皎月一样的戒指给她。

黎初语满目伤痛的看着林铭浩,正要出声,门口就响起敲门声,一道紧急的声音传过来。

“林营长,您在吗?首长有急事找您。”

看着林铭浩没有一丝停留就离开的背影,黎初语到嘴的话直接哽在喉间。

她低眸看着手上的戒指,笑了笑,伸手取下,封存在抽屉里。

原来买了戒指,也不会再令她开心。

遗憾是弥补不了的……

黎初语苦笑一声,将今天的这一页日历撕下。

然后回到房间睡了一觉,过完周末,天黑后就去了陶瓷厂上晚班。

她父母去世的早,虽然给她留了一笔资产但不多。

这些年,黎初语一直都在努力工作。

哪怕后来和林铭浩结婚了,她也没有放弃工作,更是利用休息时间学习,勤工俭学。

换上工作服来到车间,就碰到生产科的吴领班来找她。

“初语,厂里搞了一个考核评分,你在咱们生产科各方面都表现不错,劳动积极分子有你的名额,还有奖金,明天早上去财务处直接领就行。”

她马上就要去北京上学,大城市花钱的地方多,现在有这额外的奖金,简直是雪中送炭。

黎初语连忙道谢:“好,谢谢领班。”

“好好干,厂里不会亏待你的。”吴领班拍了拍肩膀,就走了。

黎初语也来到岗位工作,忙了一个晚上。

天亮,黎初语来到财务处。

‘叩叩叩!’

可当她敲门进去,却见里面不止财务刘主任,还有昨天下午匆匆离开的林铭浩。

诧异一瞬,她才走上前,开口:“主任,我是来领劳动积极分子的奖状和奖金的。”

刘主任点了点头,将奖状颁发给了黎初语。

之后,并没有其他。

黎初语正疑惑,办公室里就响起林铭浩清冷平淡的声音。

“我刚才让刘主任把你的奖金让给了皎月,她就要去北京大学报道,比你更需要这笔费用。”

黎初语愣在原地,心登时好像被重重一击。

等她反应过来时,林铭浩已经离开了。

她连忙追出去,在搪瓷厂门口拦住要上车的林铭浩,心有不甘的质问。

“奖金是我辛苦劳动所得,凭什么你一句话就让给了林皎月?”

林铭浩看着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我是就事论事。”

“皎月确实比你更需要这笔奖金,你没考上大学,以后也都呆在岱河,根本就不需要用钱。”

凝着林铭浩理所当然的眼神,黎初语气得胸口发疼。

“我不同意。”

闻言,林铭浩脸色一沉。

他直接下了定论:“这事我已经决定,不必再提,军区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上了绿色吉普,车瞬间驶远。

黎初语站在原地。

初春有些刺骨的风吹来,让她从身到心都有些发冷。

不知过了多久,黎初语才平复好心情回到军属院。

一进门,就看到被放吹起的日历,5号了,离她去北京大学报道的日子只剩下25天。

黎初语找了个大的纸箱,来到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书架上的复习资料都没用了,打包后等下可以送到废品站卖钱。

她把书都挪到一起,正要抱起却不小心扫到桌角。

‘噔!’的一声,一个样式老旧的口琴掉了出来。

两辈子的记忆在脑海交错,黎初语脑中浮现起跟林铭浩的初见——

在军民联谊会上,她吹到一半因为太紧张把口琴都捏碎了,顿时她尴尬的就像一条煮熟的虾,恨不得当场钻地缝。

是一身军装的林铭浩像从天而降的天神,带着光,微笑拿着一个新的口琴递给她。

他说:“加油,就算没有灯光,也要在黑暗中起舞。”

从此,林铭浩就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一点点长成参天大树。

她也一直把这个口琴当两人的爱情信物,妥帖收着,保管至今。

却不想林铭浩对她根本没有爱情。

黎初语心里满是晦涩,半响,她捡起口琴,重新放进抽屉。

等卖了书籍回来,已经到中午了。

她本来打算吃完午饭就去睡觉,谁知却在门口遇上穿着白色连衣裙的林皎月。

林皎月一脸得意:“初语,真是不好意思拿了你的奖金,我也知道我不该要,铭浩哥非说我上大学需要钱,搞得我实在没好意思拒绝。”

看着林皎月得了便宜还不知收敛的样子,黎初语心里一阵冷笑。

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欺负吗?

黎初语回到屋子拿了一张纸和钢笔,递给林皎月。

“你也说了那奖金是我的,既然你拿了我的钱,那就应该给我写张欠条。”

林皎月脸上的笑意僵硬一瞬,似乎是没料到黎初语会这样说,沉默半响,她才继续说。

“这钱是铭浩给我的,他说不需要写欠……”

“他做不了我的主。”

没等她说完,黎初语冷漠打断,“你不写也行,那就现在把钱还给我。”

林皎月瓷白的小脸一会青一会红,最后,也只能咬牙写下欠条,心有不甘的走了。

黎初语看着欠条,心里的憋屈总算消散了一些。

之后,睡了一个好觉,直到下午六点才醒。

她刚做好晚饭,解下围裙,门就被人从外大力打开。

一身风霜的林铭浩大步走了进来,冷飕飕的凝着她。

“黎初语,本来是做一件善事,你为什么还要去找皎月要欠条。”

“你这般斤斤计较的行为,真的不配当一个军人家属!”

“这是我这个月的津贴,以后我每月都会按时交给你,你把皎月的欠条还回去。”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反驳的警告。

黎初语看着桌上的各色不一的纸币,心口被苦涩淹没。

前世,哪怕她跟林铭浩生活了三十年,他都没有主动上交过津贴。

两人一直都开明的各花各的。

如今为了林皎月,他竟然主动交出了津贴。

黎初语涩然一笑,红润的脸此刻异常苍白,可她依旧不想妥协。

“欠条是林皎月借了我的钱应该打的,你要是心疼,可以把你的津贴补给她。”

“你!”

林铭浩眉头都拧成了死结,可看着黎初语一张苍白快要落泪的脸,胸口好像被叮了一下,莫名又烦又乱。

最后,什么都没说,‘嘭’的一声摔门而去。

两人不欢而散。

黎初语站在清冷的房间里,半响,她才走到餐桌前坐下,默默吃着有些冷了的饭菜。

之后几天,林铭浩都没有回来。

黎初语一如既往按部就班的去上班,最近厂里要新上一批搪瓷制品。

她想加班加点赶完,再去向领导提停薪留职的事。

五天后,最后一批陶瓷品完工,厂里的其他人都下班了。

黎初语作为一车间的小组长,守在火炉房,等着最后一道工序完工。

一个小时后,看着完美的蓝色搪瓷杯出炉,她心中一阵蔚然。

关好灯,正要下班,突然,外面响起一片嘈杂的大喊声。

“不好了,二车间着火了!”

黎初语一惊,连忙跑出一车间,隔壁的二车间上空有浓烟弥漫,有不少同事在拿着水桶开始救火。

黎初语让人去通知军队来救援,然后就加入了救火的队伍中。

隐隐约约她好像听到了有人呼救的声音。

黎初语下意识往里看去,竟然是林皎月满目苍白的倒在地上,她的双腿被桌子压住,动弹不得。

黎初语也没犹豫,冲上前就使劲抬起桌子:“我来帮你,快点,火要烧过来了。”

林皎月见是黎初语,先是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费力的想要抽回自己被压的腿。

随着桌子一点点的上升,林皎月的脚终于抽了出来。

她踉跄从地上爬起来,往外面蹒跚跑去。

黎初语松开桌子也跟随其后,却不想刚到门口,火势冲了上来烧到了房梁。

‘啪’的一声巨响,一根断木砸了下来,正好砸在黎初语的背上。

‘呕——’

黎初语痛呼一声摔趴在地上,脸色瞬间无一丝血色。

她抬头看着不远处的林皎月,虚弱的开口:“救我……”

林皎月顿住脚步,回身刚迈出一步,就被马上扑过来的火势硬生生吓退了数步。

沉默半秒,就咬紧牙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跑去。

黎初语心口狠狠一颤。

随着火势越来越大,她感觉后背像是被撕裂一般,灼热的痛感遍布她整个后背。

“救命……救……命……”

就在黎初语陷入绝望时,她终于看到了那抹犹如天神般的军绿色身影快步跑了过来。

黎初语好像重新燃起希望,用力的呼喊:“林铭浩,我在这里,救我!”

可只见林铭浩扶起前方的林皎月,焦急的问:“皎月,你怎么样?里面还有人吗?有看到黎初语吗?”

话还没问完,林皎月就像受惊过度,紧紧揽住林铭浩的脖子,声音哽咽。

“铭浩,我的腿……我好害怕,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下一秒,林铭浩就打横抱起林皎月,声音疼惜。

“别怕,有我在,我带你出去。”

黎初语面色苍白的看着这一幕,喃喃出声:“林铭浩!”

可林铭浩脚步只是停顿了一瞬,随即头也没回的抱着林皎月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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