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树破腹而出,枝繁叶茂。
尸体被汲干养分,只有一层薄薄的皮盖上白骨。
解剖台上的尸体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看向正在解剖的简温文。
主动开腔:“简博士,这具女尸是在远古树林的悬崖下发现的。”
“面部被刀划烂,无法辨认生前身份。”
“我们发现时已经和米树融为一体了。”
听到是从远古树林里发现的尸体。
简温文平静的双眸移开,放空。
戴上无菌手套和护罩。
我以为简温文想起了我。
想起我也死在远古树林的悬崖。
可他却说:“这是米树第一次以***形态呈现在实验室。”
“这人立了大功,死而无憾。”
***恭敬:“这下,您老婆李妙妙的研究成果又有了。”
简温文勾唇:“妙妙是我的妻子,给她功劳也是应该的。”
***:“说起来我很久没看到她了。”
提到李妙妙,简温文眼底柔和。
“妙妙在家备孕。”
“是双胞胎。”“双胞胎?恭喜啊简博士!”
脱下手套给李妙妙发***。
“妙妙,最近这段时间不要来实验室了,好好修养。”
“不要嘛简哥,我想你。”
简温文发语音条哄劝:“妙妙乖。尸体模样恐怖,会吓到你。”
***啧啧有声。
“国家提名植物学博士,有钱有颜又对老婆好。”
“不知道有多少女生要黯然神伤呦。”
简温文谦逊:“过奖了。”
简温文继续投入研究。
“死者二十八岁,女性。”
“面部灼烧严重,双眼被挖。”
又检查我的身体。
“死前身体与米树枝干共生,活生生缠绕一年才死。”
说着说着,简温文一向淡漠的语气突然激动起来。
“太神奇了,简直就是奇迹!”
“也就是说,米树可以在生物类的身体上实现生长、共存。”
“这是突破性研究成果,我要***原先的理论重新记录。”
曾经一遍遍将我拥在怀里,给我一个家的手。
现在,停也不停地解剖我的尸体。
简温文在植物研究上向来疯狂。
饶是见多识广的警官,看到我的尸体也不免蹙眉。
“多大仇多大怨啊!下这么重的手。”
扒开枝丫。
简温文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
“腹部镂空。”
“生前怀孕了,母体和胎儿的养分硬生生被米树吸收了。”
“身体上三十三处刀伤,像是凌迟。”
“凌迟?”***蹙眉:“这是得罪了谁啊。”
“没有比被当成树木养分更痛苦的死法了。”
简温文:“右手无名指被砍断。”
一枚廉价戒指掉落。
简温文随意扔到垃圾桶。
简温文啊,我的好老公。
如果你认真看看,就会发现。
这是你一穷二白时,在两元店亲手为我佩戴的求婚戒指啊。
我临死都攥在手心的戒指。
却被你当成垃圾扔掉。
***:“这女人死的太惨了,死后还要被你拿来做实验。”
“要是让她老公看见,还不得崩溃啊。”
简温文:“这具尸体将会成为米树研究突破性进展。”
“如果日后家属找上门来,我相信也会理解的。”
助手手持表格记录。
“性别女,年龄大概二十八左右...简哥,这***概死了多久了?”
简温文一顿:“被米树汲取养分一年,死亡时间一个月左右。”
“真惨啊。”
简温文冷不丁问:“小王,叶婉婉消失多久了?”
助手咂舌:“好端端的,提那个叛徒干什么。”
“也有一年了吧。”
“简哥你忘了吗?当年她携物资叛逃、窃取妙妙姐研究成果的事情,还是你在媒体镜头前表述的。”
解剖室桌上摆放了一份报纸。
“植物学家叶婉婉获奖的研究报道是抄袭?原作者李妙妙哭诉事实!”
“著名植物学家简博士澄清:与叶婉婉结婚是***!和青梅李妙妙才是真爱?”
我研究十年的心血,简温文轻飘飘给了李妙妙。
“怎么了?简哥?”
简温文笑容勉强:“没事。”
“突然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
***振动。
“老公,回家吃饭啦!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哦。”
李妙妙不知道。
喜欢吃糖醋排骨的是我。
和简温文恋爱最穷时,房租都交不起。
身体长时间不摄入肉类,出现病症。
简温文白天学习。
夜晚偷偷去工地搬砖,做最重最累的活儿。
工友嘲笑他。
“学习好有什么用?不还是要来跟俺们一块搬砖。”
那天过年。
工头看他可怜,给了一块排骨。
做成糖醋排骨。
看我大口大口吃肉,简温文突然哭了。
他抱着我一遍遍说对不起。
说以后一定会给我一个家,做很多糖醋排骨给我吃。
他实现了他的诺言。
我拥有了很多钻石珠宝。
吃穿不愁。
我们共同研究,一起进步。
这样恩爱的日子,持续到李妙妙回国。
简温文对我的爱和关心,就像被慢慢关掉的水龙头。
李妙妙的身影频频出现在简温文身后。
蹦蹦跳跳,是我没有的活力。
我并未发觉不妥,专心投入事业。
一年前。饥荒爆发。
我将身心投入事业。
冒死进入远古森林。
发现一株能在恶劣环境下生存的小树。
小树结出的果实弹润,外形和大米相似。
我起名‘米树。’
简温文研究米树到痴狂。
我将米树研究成果让给他。
他转手给李妙妙。
美其名曰李妙妙才刚进组,需要功劳傍身。
但他忘了。
我距离最佳植物学家奖,就差一份功劳。
李妙妙取代我,站在讲台上。
机械地讲述我记录在册的心血。
这是我第二次和奖项失之交臂。
第一次错过,是因为流产。
那是我第一次失去我和简温文的孩子。
被困在火场,浓烟滚滚。
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
简温文冲进火场,将我抱出来。
背部体无完肤。
我发誓,一定要对简温文好一辈子。
可李妙妙回来了。
我们曾经温馨的家冷得像宾馆。
只有无尽的争吵和凄凉的寂静。
从颁奖典礼走出,我的心死了。
独自跑到远古森林研究米树。
简温文带着小队跟上。
把我装满资料的***机交给李妙妙负责。
蹲守到夜晚,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
兴奋地问李妙妙要***机进行记录。
李妙妙却把仪器砸烂。
笑意狡黠:“对不起啊婉婉姐,我一个女孩子实在是拿不动。”
我忍不住发飙。
“既然拿不动,为什么还要来植物研究院就职!”
李妙妙所学专业和植物研究八竿子都打不着。
是简温文动用一切关系,将李妙妙塞进来。
三年研究。
李妙妙不是尖叫,就是嫌恶心。
我和简温文再次爆发争吵。
简温文蹙眉:“叶婉婉!我从来没想到你会变得这么——”
似是找不到形容词。
半晌才道:“不可理喻。”
我回到帐篷。
手颤抖着抚摸微微隆起的腹部。
宝宝。
爸爸不爱我,也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