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欣怡坐在梳妆台前,缓缓解开红绳,打开袋口,里面的东西让田欣怡完全怔愣在桌前。
融化的白蜡落到桌上,烛火闪烁,墙上呆滞许久的影子才微微晃动。
“哎~”轻如晨雾,低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烛光里。
葱白的手轻轻拈起一朵鹅黄小花,随着动作,小巧的花瓣在空中颤巍巍地轻舞,最后从花蕊边掉落,飘到桌上。
田欣怡将花搁置在蜡烛边,打开的布袋里是一篮子鹅黄小花,篮子很新,用棕黄藤条紧密编织,入手触感却柔和,显然被人细心打磨细腻。
花是四瓣类小花,田欣怡不认识,挨挨挤挤地堆在篮子里,鹅电影,没有香味,只有草淡淡的青涩味,却唤起田欣怡关于童年夏天在田间疯跑的记忆。
那时候即使被欺负,可在宽广田间还能感受到一份世界赠予的纯粹快乐,长大后再去同一个地方,也再难寻回那种快乐,她丢掉了对快乐的感知。
现在这堆小花,竟唤醒她对那份快乐的追忆,如水双眸盯着花荡起浅浅愁绪,花很美,可田欣怡只觉棘手。
冬天,西北***绿意难寻,更别论这种小花,花很脆弱,刚刚她不过指尖轻碰就簌簌地掉花瓣,可这篮花紧紧挨在一起把篮子填满,少有花缺胳膊少腿。
田欣怡能从中感受到霍浩然满满的真挚,要是霍浩然送发卡、糖果之类,她倒也坦然接受,当作不知情继续回礼。
可这份礼却重到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不能放弃霍浩然这把刀,可也无意让其深陷她编造的感情陷阱里。
田欣怡为难地咬着指甲,双眸无神地看着花,直到指尖传来刺痛。
食指指甲已经被她咬秃,指尖细嫩的皮肤也被咬伤,露出嫩红的肉,连绵不断的疼痛从指尖蔓延至心脏,仿佛在嘲笑她的犹豫。
果然,正如当年院长所说,她难成大事,越到关键时刻越瞻前顾后、优柔寡断,妄图找到万全之策,到最后反而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底的犹豫褪去,田欣怡脸上挂起温婉清纯的笑,轻柔地用指尖蘸水挥洒在花上,把篮子小心地挪到通风处,然后面色如常地出去洗漱。
做事就要做绝,君不见古往今来多少人踏着尸山血海往上爬,她不过是默许了另一个人对她一厢情愿的爱恋罢了,她有什么错?
想清楚的田欣怡丢掉仅存的愧疚和犹豫,打算明天亲自去见霍浩然,谋划一场令其终身难忘的悸动,成为对方生命里最鲜活的色彩。
她之前一直都想错了,都是欺骗感情,骗多骗少有区别吗?没有!那为什么不成为霍浩然一生中最难以割舍的白月光?
“母亲。”方墨仰躺在摇椅上,一手拿着听筒,一手夹着香烟,黑色浴袍微微敞开,露出精壮冷白的胸膛。
听筒那头没有回应,方墨也不在意,随手将香烟摁在扶手熄灭,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腿上的资料。
杯子里的咖啡早已冷透,味道酸苦,可方墨不时端起喝上几口,面不改色,仿佛在品茶。
姿态闲适,结实有力的双腿交叠,方墨俯身关掉茶几上的小灯,整个房间漆黑一片。
方墨躺回摇椅,闭目假寐。
“喂,翊轩。”听筒传来温和的女声,打破一室寂静。
“母亲,我要结婚了。”方墨起身,打开夜灯,拿着听筒坐到沙发上。
听筒那头沉默许久,若不是能听见轻浅的呼吸声,都要让人以为电话早已挂断。
“和谁?”方母声音未变,对儿子突然结婚并未表示惊讶,问出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显然方墨不打算配合,直接挑破,“您不是知道吗?”